沈兰亭目光无意间从周寅身上带过,又想到崔骜,陡然明白他是在看什么。她在心中狠狠骂了他一通不安好心,待他再度看过来时没好气地瞪了回去。崔骜眉头一皱,被沈兰亭瞪个正着,当下也不再扭头去看周寅,只是可惜她看上去颇为精神不振,大约是天气过热所致,竟未看他一眼。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寿诞。到了晚上,又要为各国使臣践行设宴。三日中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吃吃喝喝。太苑今日仍在休假,女孩子们倒都没闲着,聚在一处赶课业。红云朵朵,白团簇簇,杏云梨雨。风吹过,卷起一片香雪。林诗蕴永远是第一个完成课业的,坐在窗边在空白宣纸上写写画画,为虎报下次交稿做准备。圆桌上除了纸笔以外中央还摆了盘与窗外风景很相称的带骨鲍螺,其上纹饰如螺蛳,粉红与纯白两样交叠,与窗外景色咸宜。谈漪漪咬着笔杆儿拧眉思索,看样子课业颇令她感到为难。许清如将纸笔一推,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写完了。”她说着看了眼在窗边的林诗蕴,暗中与她比较。这人太阴险了,竟然在前两日抽时间将课业写完。戚杏随口赞叹:“够快的!”许清如“嘁”一声,轻声哼道:“哪里快?再快又不及林女郎。”林诗蕴听到自己被提及,抬眼看了看点她名儿的许清如,认同地点点头。许清如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还接茬。林诗蕴瞧一眼她瞠目结舌的模样,眼中含了清浅笑意重新垂下,显然觉得许清如这个反应很有意思。沈兰亭看上去怏怏不乐,被课业折磨得够呛。她将袖子一挽,露出半截白皙手腕,很没风度地伸手去拿桌子中央的带骨鲍螺。她捻着带骨鲍螺往口中送,右手转笔,灵感枯竭,写不下去。实在写不下去她也就不勉强自己,索性将笔一丢,趴在桌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她懒散地卧着,心念一动,想到话题来闲聊:“对了,昨日王栩伤得很重呢!”许清如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眼里是调侃意味。遭她这么一看,沈兰亭将拿了点心的脏手往许清如身上抹,胳膊越过乖乖写字的周寅张牙舞爪。许清如坐在椅子上左扭右扭,笑得花枝乱颤:“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周寅懵懂地坐在原处略向后仰,给二人腾出一片打闹的空间。沈兰亭一边抹她一边道:“你再说,你再说!”许清如讨饶,被她抹了一衣袖黏糊糊:“错了,错了,再也不敢说了。”沈兰亭这才收回手,努着嘴不乐意道:“你莫那样讲了,我不喜欢,我早就对他没什么感觉了。”许清如见她有些意兴阑珊,立刻正色道:“我知道了,日后不会再这么说了,原谅我吧。”沈兰亭听她认错,很轻易地原谅了她:“行吧,本公主原谅你这一次。再有下次,定不轻饶。”许清如陪着她演:“是,公主。”刻意掐细了嗓子装模作样。沈兰亭嘿嘿一笑,戚杏好奇问道:“王栩伤势如何?”她纯粹是因为王栩与自己都驯了马好奇才问。沈兰亭这才想起正事没说,顿时将双臂往桌子上交叠着一放,兴致勃勃道:“他两条腿都摔断了,便是日后能好,只怕走路也不顺了。”她说话时完全保持着中立的情绪,既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嗟叹哀怜,甚至带着些事不关己的冷漠。许清如挑眉,有些意外:“这么严重?”纵然王栩摔下来的时候看上去的确严重,但她属实没想到他会伤到这个程度。戚杏叹一口气,出于对同样为人的同情:“过刚易折这个道理许多人都懂,但做事时却总容易忘记这个道理。譬如王栩,他驯马驯到竭力,最后反而连保护自己不受伤的力气都没,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余地才会受此重伤。若他留有三分余地,至多只会像百兽园中的内侍一样断几根肋骨。”谈漪漪叼着笔杆含糊问:“走路不顺是什么意思?他日后好了走路会一瘸一拐的么?”沈兰亭摇手:“那是日后能好。”谈漪漪口中笔被惊得掉在桌上,急得她惊呼一声:“哎呀,我的课业!”课业上却分毫未沾墨迹,在笔掉下来的前一刻坐在她左侧的周寅轻飘飘将她面前纸张抽走,笔堪堪落在桌上。“阿寅!”谈漪漪一把紧紧抱住手中还捏着宣纸的周寅,“我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这一张还要再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