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珏的文章是一篇策论,策论总结了古今以来水利修缮的不足之处与可取之处,并用自己招募工匠的试验成果来提出改善的可行思路。过去沈兰珏写的也是这种策论,朝臣们那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今日听了林诗蕴的文章再听太子的,固然是妙极,但在生日时谈国事总让人有种不在朝堂还要做事之感,扫兴极了。尤其是策论总比不得故事有滋有味儿,有人心渐渐偏了,但还是很快清醒过来。这哪里能不选太子呢?林女郎写得固然是好,可她到底是个女郎,如何能与太子相提并论?况且让一个女郎夺得魁首传出去还以为大雍无人了。沈兰亭颇兴奋地听着大太监念着大皇子的文稿同林诗蕴道:“阿蕴,果然你比我大皇兄写得好!”林诗蕴却摇头道:“策论与故事无法相提并论,硬要比较并不公平。太子殿下言之有物,若比策论我不如他。”自然,若比故事沈兰珏也不如她。许清如没好气道:“比什么策论,你写的又不是策论。”林诗蕴看她一眼,似有笑意。许清如扭过头道:“若比策论,我才不如他。”林诗蕴道:“现在不如。”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谁是魁首?原本这是个并没有悬念的问题,但因为春晖堂的加入变得有了那么些悬念。尽管这份悬念堪称微弱,人们心知最后的答案会是什么。但因为林诗蕴的文章实在是太好太好,不少人心中一边想着绝无可能,一边又偷偷想着“万一呢”?万一林诗蕴是魁首呢?朝臣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还在讨论太子的文章,实际上心都飞到最后的魁首论定之上。有胆子大的已经开始讨论起两篇文章孰更胜一筹。太苑中夫子们交头接耳,说的正是此事。“老魏老魏,你可是教出来不少好学生,真是有本事啊!”魏夫子似笑非笑,比往常在春晖堂时要更加阴阳怪气:“我没什么本事,若有本事当初也不会去春晖堂教书了。不过是学生争气,与我没多大干系。”他听不惯那些将功劳都往他身上推的话,直接了当地说出女孩子们的努力,好让旁人听个明白少说两句。至于去春晖堂教书一事其中的猫腻他也是后来偶然得知。那日是抽签决定谁来春晖堂教书的,偏偏让他抽着那张写了“晖”字的纸条,于是定下他来春晖堂教学。实际上那日无论他抽哪张纸条结果都是一样的。不为别的,因人人手上的字条都写了“晖”字。只不过他们早有商量,皆不动声色,于是他见自己的字条上写了“晖”字还以为是自己倒霉抽到,于是站了出来。夫子们一噎,俱觉得很难与他交流。然而今日林诗蕴一篇文章若能传扬出去也着实是让魏夫子扬名,连女郎都能教得这样好,令人艳羡。“可惜今日魁首……女郎到底是女郎。”魏夫子在太苑中本就因为脾气古怪与大家相处不来,这时候他一举一动都叫人觉得是在炫耀,便忍不住拿话刺他。“你什么意思?是说太子以势压人,非靠真才实学?”说话那人脸都白了一瞬,结结巴巴道:“休得胡说八道!”魏夫子冷笑一声,睨他一眼,轻视之情不言而喻。只有春光堂那位主讲四书五经的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原处,没有参与这场口舌争锋。“老魏,莫要如此咄咄逼人嘛。”有人笑道,“太子拿魁首也是对你好。”魏夫子瞥他一眼,端要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若林女郎越过太子拔得头筹,锋芒太露,反而不好啊……陛下寿宴抢了太子风头,怕是危险。”那人又道。“你是觉得太子不如个小女郎咯?”魏夫子向来吃软不吃硬,旁人横一分,他要横上十分。“怎会!”“那你什么意思?”魏夫子咄咄逼人,很擅长与人吵架。“我是为了你好!你真是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魏夫子见人急了非但没脸红脖子粗的要与人争辩,反倒懒洋洋起来,如他平日里躺在躺椅中一样:“依公高见,我该如何做?”凡做事说话必有目的,他想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显然不是真心要恭喜他。几位夫子相视一眼,终于说出心里话。“不过是些女郎,最大也只是公主,你这样用心教学,她们日后又无法科考,岂不是白白用心?且容易将你自己推到风口浪尖,倒值得吗?不若随意教教,识字明理就好,这样你也过得安逸。”魏夫子听后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涌起,伴随的还有一股绝望的火在烧。明明世上女子不过就这几人有幸学四书、作文章,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容不下!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