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样则是则是时下读书人几乎都会佩戴的“眼镜”,为慕虎馆那位奇思妙想的鹿神医所制,大大方便了那些目力模糊的读书人。不过鹿神医说此物并非他一人所想,更是有一位亭女郎相助才有眼镜问世。眼镜以丝绦串联,系于脑后,读书时用,日常视物也能用。只是配镜过程不易,只有鹿神医掌握“随目对镜”之法,且一副眼镜难制,需人精心雕琢。但鹿神医并不收许多钱,也不为谁开后门,只说先到者得,是以不少并不富裕的读书人脖子上都挂着眼镜,他们对鹿鸣的恩情感念于心。他明明可以高价售卖,却并未如此做,众人便想他这都是为了寒门着想,且联想到他同样出身贫寒,更加共情于他。宫中时光如水,向远方去,一去不回。分金镜上葱蔚洇润,丝弦如缕,声声不绝。白皙修长的手指扫弦而过,顿时铮铮,勾、按、提、压,看得人眼花缭乱,足见人记忆高超。叮叮咚咚的动人琴声时如甘洌清泉,时如奔腾大海,叫人听得心旷神怡。周寅目光鬼使神差地自琴上离开,落在正弹琴的王雎身上。王雎感受到她动作,不受控制地心慌意乱,微一愣神,便错了调。周寅一怔,并未直接将他打断,眉眼间反而蓄上天真笑意,托腮静静听他继续弹下去。小舟随水而飘,泛舟湖上,王雎对上周寅笑眼有些恍惚,分不清是水动、船动、还是心动。躬行楼内左图右史,古朴无颜色,楼外却草长莺飞,隔着窗棂被风送来一枝春。倏忽入目浅碧色,沈兰珏笔尖一滞,先看对面坐的周寅。她长眉微蹙,似在解着棘手的题,甚至不曾察觉他的目光。今日她一身青色衣裙,与那一点绿芽不谋而合。意识到她专注题海,沈兰珏难得地略失分寸,胆量大了些定睛看她。他少有距离周寅如此近的时候,也少有能如此专注看她的时候,一时失神。她看上去在潜心思索,捏着笔的指腹微微泛白,是在用力。沈兰珏看得想为她抚平一切困难,却又知道该让她自己解出才为最宜,因而比周寅自己还要煎熬地为她揪心。他见她眉头拢起宛如远山,过了不知多久才见她眉头缓缓纾解,在纸上落下笔来。见她得出解法,沈兰珏比自己解出难题还要高兴。大约是注意力回笼,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眼,将他看了正着:“殿下,怎么了吗?”她垂眸扫自己一眼,看仪容是否有不整。“没,没什么。”沈兰珏顿时收回目光,有些结巴,“你答出来了吗?我可以帮你过目。”周寅将纸张一推,含了些少女的俏皮道:“夫子,请。”她此言一出沈兰珏顿时面色涨红,像熟透的红果。今年以来沈兰珏课上进学,课后则在躬行楼中为周寅讲解他今日课上所学,因而周寅此时称他一生夫子并不过分,是他反应大了。周寅微微惊讶地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他怎么有这种反应。沈兰珏却想他如今应当是与她熟稔不少,她会在他面前说笑。一颗珠内沈兰亭手中转着茶碗,眼珠也不住乱转。绿枝自门外入内,不敢看三皇子脸色,只行礼后便答:“周女郎身子依旧不适,不方便见三殿下。”沈兰息每周都来一次,得到的答案却都一样。沈兰亭顿时感到殿中骤冷,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副眼镜冲沈兰息道:“三皇兄莫气,你视物可有困难?我送你个东西。”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今天本来可以但是脖子扭了!痛哇!虽是早春,却也是春,是淡烟疏雨,雨膏烟腻。春晖堂里,魏夫子扶扶眼镜发放手中考卷:“今年春闱可不容易,下雨考试,要冻死人。”沈兰亭没太多要考试的紧张感,在她看这更是随意做一做科举试题罢了,因此很放松地问:“真会冻死人吗?”不大相信的样子。魏夫子瞥她一眼,继续手上动作,没好气道:“你以为他们像你们一样是在这里考试么?虽在京城参与春闱,但考舍只容得下一人坐着书写,白日答题,晚上将座椅下方的板子拉开便拼出半张床叫人休息。一旦下雨,考舍虽不会漏雨,但也绝没有炭火让人取暖。如今寒冬刚尽,春寒料峭,一下雨正冷,且现在的学子只会苦读,哪受得了风吹雨打。一旦遇着风雨,不少考生不是因为答不出题而落榜,而是根本撑不到将题解出就要病倒了。”沈兰亭缩缩肩膀挑起眉头,捡自己好奇的问:“半张床要怎么睡人?”夫子答:“坐着睡。”女孩们略略睁大眼,似乎对这样苛刻的环境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