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面色倏然一变,惊慌失措地看向王栩,慧心明秀地明白他想说什么,长睫不受控制地颤抖。王栩安抚性地看她一眼却没法用,只好大声叫她一声:“周女郎。”周寅仓皇回神,眼中沁出泪来,低道一声:“抱歉。”王栩是想利用她这一份愧疚好让她因愧疚而对他有求必应,然而她的痛苦模样却让他犹豫是否要这么做。但犹豫不过一瞬,他也只是一瞬间有良心的存在,这份存在很快被利弊心而取代,周寅越是愧疚他越该这么做。“周女郎。”他语气严肃了些,引得周寅凄凄看他。“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愧疚。”但你已经愧疚了那就不关我事了。“我是想告诉你小心崔骜。”王栩一本正经道,让她愧疚之余更加厌恶崔骜,他一贯善于给人上眼药。周寅眼中泪退了些,轻轻颔首:“我知道的,只是连累了你,抱歉。”王栩摇头:“我不怪你,你莫说这种话。”周寅轻轻垂眼,长睫将眼中神色掩去,看不出是怎么想的。“他到我这儿闹了一通被捉了去只怕不会甘心,虽然短时间内无法脱身,但终有出来的一日,所以你一定要加倍防备。”王栩仔细叮嘱,为二人树立起同一张靶子、同一个敌人,即崔骜。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来往就该密切一些。周寅阖了阖眼,像认命了,而后睁开眼坚毅地看向他道:“二郎君,你放心。”王栩心头一跳,不明白她要他放心什么,只听她如含了冰般以一股赴死的勇气道:“事情皆由我而起,他若要寻仇,那便寻我报仇吧,尽管我并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连累你的。”王栩心一沉,在须臾间措辞完毕:“我怎能袖手旁观?”周寅坚毅地缓缓摇头,看上去心意已决:“日后我会与二郎君划清界限,以免郎君受到牵连。”王栩难得愕然,没想到自己做得太过,反让周寅破釜沉舟,登时头疼起来,也不知是伤口发作还是周寅所致,亦或是二者兼有。他这边头疼脑热着,王雎抱琴而入,颇有清风朗月风度翩翩的超然气质。王栩瞥一眼他,见他这副花枝招展的模样便忍不住在心中冷笑,真是万事齐备了才来。“大哥。”他遥遥看着王雎,似笑非笑叫了一声人算是问好。王雎目光在内殿中逡巡一圈,落在已经施施然站起的周寅身上,面上寒冰化了些许,看着周寅清清冷冷道:“二弟。周女郎也在。”周寅同他见礼:“大郎君。”她眸中带了年纪该有的好奇,难得没有立刻低头,而是多看了两眼他抱的琴。王雎在脑海中同系统炫耀:“怎样?我不远万里抱着这东西过来有用吧?”系统在他收到消息带琴出门时还忍不住吐槽他这行为又招眼又笨,此时不由问:“你知道她喜欢琴?”王雎:“不是,我最擅长这个。”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明天一定!虎:崔骜伤的你我愧疚什么?我不理解王雎将琴由竖抱改为横放膝头,周寅的目光便随着他一举一动而挪动。将琴横放好,王雎抬眼看向周寅,嗓音冷郁:“周女郎。”周寅正感兴趣地盯着他的琴,闻言像被吓了一跳,很不好意思应道:“在。”他直白地问:“女郎对这琴很感兴趣?”周寅像以为自己给他带来困扰,很抱歉地把目光挪开,轻声道歉:“对不起。”王雎目光清澈,如高山之巅的冰雪,凛然清贵:“为什么道歉?”他像什么都不明白似的。王栩插嘴:“因为你可怕,讨人厌咯。”王雎眉头轻轻皱起,被王栩嘴欠也不恼怒,反倒借此在周寅面前博同情:“是……吗?”王栩似笑非笑,看他演戏,看不下去。周寅急忙摇头分辩:“不是的。”王雎将琴直接递出,未在此事上多纠结。周寅睁大双眼,不明所以。“你感兴趣,给你看看。”他垂下眼,如是说道。周寅手指微动,看样子意动想接过他手中琴,但又因为二人并不熟稔而畏葸不前,最终拒绝道:“多谢您,但不用这样的。”王雎不解:“你既然感兴趣,为什么不愿意接过去看看?”王栩笑道:“因为她和你不熟,不愿意麻烦你咯。”王雎看向周寅,眼中藏着“是吗“二字。周寅缄默不言,用沉默告诉他答案,是这样的。王栩笑说:“我虽然不通琴艺,库里却有几架琴,你若赶兴趣一会儿我叫人拿几架来你挑。”周寅轻轻摇头:“无功不受禄,您不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