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答道:“回来时遇见太子殿下,略有耳闻,您可还好?”尽管她的关心更像是礼貌,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为此感到熨帖。沈兰息本想说没什么大碍,话到嘴边却变成:“手腕有些疼。”周寅略睁大眼,紧张兮兮地说起废话:“可要紧吗?”他发现撒谎让人上瘾,尝到甜头后便忍不住一瞒再瞒:“有些要紧,但也不是很要紧。”周寅眉头轻蹙,诚恳道:“您一定要保重身体。”沈兰息动了动唇,尽量压下唇角的向上趋势,轻轻答应,险些将王栩的交代抛诸脑后。他略正色,语气略冷了些道:“我没大碍,王二郎君情况却不太好。”他略略抬眼看向周寅,等她如何反应。周寅轻轻捂嘴,像担忧极了,但这份担忧又像是她对任何人都会有的,而不是只对王栩。沈兰息垂下眼去,终于问出口:“你要随我一同过去看看吗?”周寅闻言定定看他,眼中神情莫名,忽然问道:“殿下今日前来寻我,为的就是这件事吗?”她语气轻轻,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沈兰息忽然心慌,直觉自己若真回答了“是”周寅一定会不开心,可是不这么回答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来这里的确是为着王栩的托付。“是吗?”周寅抿唇,重新问了一遍。沈兰息被她重新发问问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喉头一滚,答了个“是”。“是”字出口,他便顿时感到周寅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她脸上难得没了笑意,郁美地站在原处,让沈兰息顿时慌张不已。他试图找话来补救,却不知说什么好,动了动唇木然要说一两字来打破僵局,周寅却抢先了:“好。”这一声“好”听得沈兰息心尖一颤,他顿时道:“你若不愿,不必去的。”周寅却看上去疲惫极了,将目光移向远处,不再看他:“这些与殿下无关。”一下子与他生分开来。沈兰息只觉得她永远不想看向自己了。他隐隐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却又不甚清楚,于是造成眼下犹豫不决的场面。他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堵在嗓子眼儿说不出口,憋在心中又酸又涩。周寅又补了一句:“殿下为此而来,是希望我去的,不是吗?”她轻声问道,却又不是问话,更像是在对自己如此道。不是!沈兰息顿时明悟过来她为何态度大变,顿时满口发苦,想要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一举一动确实证实她所言,连解释也解释不得。“殿下,走吧。”周寅淡淡的,与他疏远极了。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qaq!虎:都是假的二人一路无话。周寅是看上去心灰意冷不想说话,沈兰息则是沉浸在把事情搞砸的懊丧以及对周寅的愧疚之中。轿辇落地,沈兰息立刻从轿中出来。另一侧周寅的轿帘已经被抬轿的内侍掀起,她正从其中矮身出来,动作规矩得一丝不苟。沈兰息远远叫了一声:“周女郎。”周寅自轿中完全出来才看向他,眼睫轻压,轻应一声。除去没什么胆怯以外,简直与和他初次见面时没什么分别。烦躁在他心中渐渐蔓延开来,但他并不是个会对旁人发火的人,更不是个会对周寅发火的人,两人于是在沉默之中由宫人引着向宫内去。“我本意不是那样。”沈兰息满心都被此事牵萦,只想同周寅解释清楚。“您不必多说,周寅明白。”她不明白。沈兰息完全悔为王栩帮忙,但如今改悔显然已来不及。他愿意改,她看样子已不愿听。缄默中人的办事效率似乎总会提高许多,周寅与沈兰息一前一后很快到王栩殿外。沈兰息望他背影清隽优雅动了动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在心中叫了一声周女郎。正巧有人刚送了煎好的汤药来,王栩正靠坐床头一手端着药碗,看上去颇苦恼,像还怕苦,不肯吃药。听到脚步声他带着期盼向殿外看去,便看到周寅跨过门槛步入殿内,惊喜得他顿时将药碗搁在床头,要撑着起身下床接周寅过来。周寅见他动作,步履不由加快了些,略带焦急地叫住他:“你别乱动。”尾音摇曳。王栩动作更快一步,径直趿上鞋子从床上下来迎向周寅,堪堪到周寅面前故作虚弱地脚软,得逞地被她轻轻扶住。沈兰息跟在周寅身后格格不入,撇过眼去。殿内一众内侍欲上前帮着伺候,被王栩用眼神警告着退下。“二郎君,你快回床上躺着。”周寅一面小心翼翼地隔着衣袖搀着王栩往床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