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眉头微蹙,像在思索。王栩神色放轻松了些道:“我同你提及此事并非要抹黑崔骜,甚重你信不信也无妨,只是想借由此事告诉你警惕他些。若他欺负你,你尽可同我道。”周寅正儿八经地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她又直率问道,嗓音绵软:“可他若真欺负我,王家都惹不起他,我与你说岂不是让你干着急?”王栩一窒,很快想到完美答案:“王家无法得罪他,王栩可以。”周寅左手遮阳,在掌心下略歪了头看他,像是没有听懂他这句保证是什么意思。察觉到她用手挡太阳,他抬腿上前到她身前而后回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当中。眼前一瞬清凉,周寅缓缓将手放下,微微讶异地看向王栩。“还晒吗?”他咧嘴一笑,颇自得地问。周寅下意识摇头,紧接着便忐忑不安地问道:“可这样你会不会太晒了?”王栩挑眉:“不会,我正好穿得薄,太阳晒晒也暖和。”周寅悄悄舒了口气,难得上下打量他一眼,慢吞吞地赞成:“是好薄,不冷吗?”她说着抬手,拽了拽自己毛茸茸的袖口,二人像不在同一个季节。王栩夸张地搓搓胳膊,装模作样地嘶嘶两声:“好冷!”周寅张大眼睛,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啊?那要怎么办?”王栩盯着她看,沉默在二人之间回响。她依旧满脸关切,却又因为突如其来地沉默而有些怯怯。他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逝,倏忽由瑟瑟发抖变作满面笑容:“逗你的,我没这么冷,只有一点冷。”周寅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他笑罢轻咳两声,压低声音问:“你没生气吧?”周寅后知后觉回答,慢条斯理:“干嘛生气?天冷,便多穿些。”语气永远温柔。谁知王栩却摇头:“不成,稍微冷着也好保持清醒,更何况……”他刻意不说下文,吸引周寅的好奇心。周寅侧目看他,温顺开口,一字一顿问道:“何况什么?”“何况若穿得厚重,总难免臃肿,如此一来便不风流倜傥。”王栩噙了笑看她,实话实说。“啊?”周寅惊讶不已地看向他,一时间不知接什么话好,无奈失语。王栩点到为止,说起别的,略为迟疑:“对了,过年时我听说你表兄病了?如今可大好了?”周寅收起惊讶,神情黯然得水到渠成:“并没有好,是怪病呢,需要在家中长期闭门静养才是。”王栩没想到触到她伤心事,当即道歉:“抱歉,我无意……不过我常在京中慕虎馆买药,与馆中那位知名的鹿神医算是相识,可以请他去为你表兄瞧瞧。”周寅意味不明问道:“是吗?”王栩一本正经:“正是。”周寅凝眸拒绝:“多谢,只是家中已经请鹿神医来看过,鹿神医也束手无策。”王栩一怔,接话:“若鹿神医没什么办法,其余郎中应当也无法了。”周寅垂头丧气,瞧上去忧郁静美。王栩忍不住出言开解:“担心也无用,不如将此事淡忘,说不定在不经意哪日便突然好了,到时候还是惊喜。”周寅幽幽看他一眼,轻轻点头。答应虽答应,她却并未展颜。见她愁眉不展,王栩温声说些开心的让她愉悦:“今年要热闹了。”周寅轻飘飘看他,看上去没什么兴趣,却还是很捧场地开口:“什么热闹?”王栩很喜欢她说话这个调调,尤其是在她问问题时尾音无意识上翘,有种招人而不自知的吸引力。“过些日子天一暖和今圣寿诞,万国来朝,热不热闹?”王栩坏兮兮地挑眉问她。“热闹。”周寅老实答道,实在看不出对此事有多期待,也无视他的丰富神情。“到时候咱们也有幸到宴上去。”王栩笑道。“嗯?”周寅疑惑。“圣上向来包容,会叫宫中所有有身份的人参与其中。”王栩同她解释,“届时你我二人也可参加。”周寅懵懂点头,看上去依旧提不起劲儿。王栩也无法了,忽而灵机一动开口:“你颊上落了根睫毛。”并用手在自己脸上轻点为她指出位置。周寅缓缓抬起手按他所指去碰那根落了的睫毛:“这里吗?”“再向右些。”王栩爽朗地看着她笑道。周寅手指向右挪了些,用目光示意他问。“过了,向左一些。”他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地说道。周寅便将手指挪回了点,用手指蹭蹭脸颊:“这里?”“不是。”王栩突然靠近她,像是忍无可忍,要自己伸手为她将睫毛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