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周寅来的,你说孤该如何是好?”皇上问司月是比问方才三人要和蔼许多,他是四人中唯一表示出自己会好好对待周寅的。虽然皇上并不在意周寅嫁给什么人,婚后又过得如何,但司月的行为让他觉得他是个真诚的人,对老实人他总会有种高高在上的迁就。沈兰息不解地看着司月,明明他方才还撺掇自己过来,这会儿他也过来说自己心仪阿寅是什么道理?司月再一叩首,认真回答:“陛下是圣明的君主,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相信您有您的道理。”这话虽然很可能是在拍马屁,但也确实说到皇上的心坎儿中去。他做皇帝需要什么样的大臣?不就是这样肯定他一切的大臣吗。因而皇上刻意绷着脸问:“即使我将周寅赐给别人,你也觉得我那样做很有道理?”司月回答得毫不犹豫:“是,陛下。”不管他是真心这么觉得还是为了哄皇上开心才这么说的,皇上确实因为他的答案心情更加不错,看司月也越看越顺眼。如果从带来的情绪价值上来说,皇上的的确确是想将周寅赐给司月的。只可惜他是一国之君,一切不能全凭他的喜好来,所以此事还要他再好好想想。皇上看看地上跪着的二人又看看身边站着的两人,只觉得他们在身边他是无法专注下来思考此事的,是以他沉吟半晌还是道:“此事孤心中有数,你们暂且退下,让孤再好好想想。”皇上最终还是没有直接拍案作出决定。谁都不愿意走。但皇上心意已决,今日是不会出决断的,他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只会让皇上愈发生气,所以再不情愿也还是先退下才好。好消息是崔骜没能请旨成功。坏消息是没人请旨成功,周寅反而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四人一走,皇上便计算起将周寅分别赐给四人的利益得失。将周寅赐给沈兰珏,太子的地位是立住了,群臣也能明白他的倾向,即臣子无论有多受宠也越不过君王去。即使太子如今还并不是什么君王,只是未即位的储君。但这么做只是在为沈兰珏铺路,并不能为如今的他带来什么利益。他虽然心知大雍要发展得好发展得远,是要往长远处看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让他自己做又是另一回事。要他因为一个女郎让崔骜和他离心,那不是没有获利,是要让他之前安排好的一切付之东流。他好不容易才将崔骜送入军中,崔骜也历练得十分妥当,眼看着再多些战功就能升军衔将军队掌握在手中,这时候崔骜却和他有了龃龉,他实在的是哭都不知该向谁哭。但将周寅嫁给崔骜,大臣们难免不觉得崔骜在他心目中已经越过沈兰珏的位置。而崔骜日后又偏偏是要掌兵的,大臣们因此对他追捧推崇难免会使他生出不臣之心。即使他在自己活着的时候老老实实,一旦自己死了,太子即位,崔骜还能这样老实吗?再加上二人抢过女人这桩旧怨,只怕届时便要大乱。太子也喜欢周寅这回事是皇上始料不及的,也正是因为这回事他如今才会这样为难。若是只有沈兰息和司月倒还好解决。沈兰息是注定要被辜负的那一个,即使皇上受过他母亲的救命之恩,但在利益之上,什么亲情都显得并不那么重要。更何况只是一名女郎,世上哪有什么非娶不可的事情呢?待时间过去,那股上头的劲儿下去了,他也就不会想这些事情了。到时候他再为老三挑选些美人,周寅不周寅的,也就忘了。而司月的地位虽然并不如沈兰息,在这时反而成了一条出路。因为司月会离开大雍。若将周寅许配给他,皇上既能彰显大国恩赐,又能把让众人发疯的源头带走,实在是件很两全其美的事,尤其是在将周寅无论赐给沈兰珏还是赐给崔骜都有大麻烦的前提下。这是第三条路。选这条路不会让沈兰珏身为太子的威望不在,但依旧会得罪崔骜。算来算去只要不让崔骜娶了周寅,事情怎么处理崔骜都会生气。若是世上真能多几个周寅就好了。皇上一面闭眼轻轻按着太阳穴一面如是想到。说来说去,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周寅身上。皇上忽然开口问大太监:“你觉得周寅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太监一激灵,御书房中除二人以外再无旁人,这话显然是问他的,因而他想了想后慎重回答:“回陛下的话,奴才并没有怎么见过周女郎,并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呐。”皇上一想也是这回事,既无见面,倒也不好断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撑着桌子坐正了些,缓缓睁开眼来,沉默了一会儿道:“叫人请周女郎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