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对他的黑眼睛并不满意,很快就失去了继续把玩他的欲望。她起身松手,司月顿时重重地砸在车椅上。动静很大,足以让外面听见。周寅慢吞吞地将人扶起,显示出一副费力的样子。她撩起车帘那一刻脸上终于换成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对着车夫语无伦次道:“抱歉,司,司月他忽然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车夫刚才便听到了车中的动静,只是想着怎么也不会是他的殿下吃亏,因而并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周寅的话虽然断断续续,但他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车夫,还是从她的无措中听懂了她的意思。殿下出事了。将马车靠边停下,车夫立刻从马车前室跳下来,转身钻入车中。周寅很狼狈地坐在地上抱着司月的上半身,眼泪汪汪地看着车夫。车夫只见殿下醒着,却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一眨不眨,顿时意识到是出大事了。他焦急地蹲下身子去探司月的鼻息一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殿下,殿下!”他又是呼唤司月,又是将手放在他眼前挥,都无果。周寅六神无主地摇头回答,看上去是完全一无所知的样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话实在气人极了,显示出她是一个多么没用的人!明明与之共处一室,却连对方为什么会成现在这副活死人的模样都不知道。车夫探到了司月的鼻息,见他呼吸还有起伏,稍微松了口气。可他实在也没见过人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便是平常再有成算的人也不禁慌张。周寅应当是被司月如今的样子吓到,抱着的手都在颤抖,看上去胆小无比。她想到了什么,骤然抬眸,难得不温吞地同人道:“我,我认识慕虎馆的鹿神医,咱们现在去慕虎馆为司月瞧病可以吗?”她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失魂的司月,眼眶泛红,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泪来。她补充道:“我身份低微,一时半会儿求不来太医,请您先让他去慕虎馆瞧瞧吧。”她言辞恳切,看上去满心满意都在为司月着想。车夫一愣,咬牙犹豫起来。因为殿下先前的吩咐,京中势力在年前便开始收缩。他们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了,留在这里的只能是少许中的少许,微末中的微末。车夫原本是打算趁着这时候带着周寅与殿下出城,待与护送殿下回国的众人汇合后再为殿下寻医。或是带殿下先回京中的据点之中再为之请郎中。但凡司月不是如今这样醒着却毫无反应的样子他都能干脆地做出决定,偏偏他是车夫从未见过的状况……车夫不敢拿司月的性命去赌,他是整个乌斯藏国的大脑,乌斯藏国发扬光大的希望,是乌斯藏国的神。无论任何时候,他的安危都放在第一位。而慕虎馆的鹿神医他是知道的,能治百病,若是他治不好,他再去请京城的其他医者,甚至是大雍的其他医者来治也不一定有法子。“叫鹿神医瞧一眼,若是不成便走。”车夫铤而走险道。鹿鸣是如今治好司月的唯一希望,车夫绝不能就此放弃。只去一下,若是不成便立刻走,还要带着周寅一起。若是实在不成,便用她来做人质。他知道的,这是大雍未来的太子妃。周寅感激地同他道:“多谢您。”车夫为她将司月扶到座椅上,终于同周寅说了句话:“劳烦您先帮着照顾一下殿下。”周寅受宠若惊道:“这是自然。”车夫想了想,又补充道:“殿下今日神有要事从宫中出来办,不能暴露身份。一会儿到了慕虎馆,还请周女郎为殿下遮掩则个。”他完全没有周寅会不答应他的恐慌,他知道这位周女郎是最好说话的,旁人拜托她什么她都几乎会答应。周寅露出些疑惑,却还是温顺地答应下来:“好的。”车夫重新驾车,掉头往慕虎馆去。城中尚未见大乱前的纷纷扬扬,这让车夫稍放了点心。……眼见着天要暗了,房中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禁卫军们尽心尽力地在门外职守,耳朵竖起,但凡房中有任何动静他们都会立刻夺门而入,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然而房中除了一开始的低声交谈外便静寂无声了,让人以为他们在说什么大事。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不过太子平日里谈话比这要久得多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安静依旧没能引起什么注意。直到天色暗沉,不见房中点灯,禁卫军们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些异常。便是再认真的促膝长谈也不该灯都不点,这是沉溺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一种可能,禁卫军们没去想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