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太监应了,便向门外去将此事安排下去。他期待此事已久,着实是很想见见这位让诸人痴迷,让皇上头疼的周女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事实上他也曾去玉钩宫传过圣旨,可惜没见到过那位周女郎。谢家尚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沈兰亭等人还未走,一纸圣旨便传到了。这圣旨一到,将众人刚吃的酒都惊醒了。还不及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宫中来使便三催四请,根本不叫人在府上多待。周寅惶惶的,看上去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请走了。沈兰亭这下也坐不住,忙跟着回宫为众人打探消息。不多时,大雍皇权至高者便与周寅见了面。他并没有将周寅扔在御书房外晾上一晾,几乎是立刻接见了她。即使皇上自己并不承认,但在周寅从御书房外入内这几步时间里他心中是升起了好奇心与期待感的。他想看看周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其中一部分是出自这个原因。要先弄清他们为何喜欢周寅,才好对症下药地解决难题。不得不说皇上在这件事上已经耗费了太多心力,是需要尽快将此事解决。他之所以到现在才召见周寅,是因为在此之前他根本没将周寅当一回事,自不必说去征询周寅的想法。在他固执地看来周寅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无论她有自己的想法也好,没有也罢,她最后都只能是接受安排这个结局。既然如此,便也无需更多过问。只是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那样,他这才……不得不改变计划。皇上终于第一次正式见到了周寅。通传后他只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由远及近。应当是来得匆忙并未来得及精挑细选什么衣裳,她披着件半新不旧的浅紫色斗篷来的。整个人路走得倒还稳重,不过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模样。“臣女参见陛下。”她举手头足间,包括声音里都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怯意来。听她讲话咬字与语调,倒是与京城人不大一样。皇上见人便爱分析,这会儿也不由去想她大约不是从小在京城长大的。还有她行礼的姿势,认真又郑重,态度可嘉。这天下哪有人不怕皇上的呢?皇上这么打量着她了一会儿,虽还未看见她长什么模样,但从目前来说,他并没有看到她身上有什么令这么多人着迷的缘由。他甚至破天荒地自我检讨起来,大约是他将宫中约束得太严,令皇子臣子们并不能够时常见到漂亮的女子,这才会对这样一个小女郎起了爱慕之心吧。皇上分神想着事情,随口道:“你起来吧。”“是。”周寅缓缓起身,不敢看人的样子。而她这一动终于让人稍微看清了些她的模样。她的肤色是羊脂玉似的白,若是画纸,就是最上等的那一类画纸。她长长的眼睫轻轻覆压下来,乖巧而胆怯。知好色则慕少艾。皇上只是随意一瞥却如被定在原处般,心头一闪而过这句话。他明白他的儿子与宠臣争破头是为何。不是周寅的美色不足以让他动心,实在是他已经过去了该因美色而动心的年纪。他更看中利益。如果对方是个能给他带来利益的无盐女郎,他也能眼也不眨地将人纳入后宫。他骤然想起先来后到这回事,当年晋陵能有这样一位伴读,就是老三点名要她入宫的。她应当是从那时候就很好看。饶是大太监见多识广,也只是堪堪忍住失态,没有惊呼出声罢了。待从震撼之中缓缓回过神来,他陷入巨大的疑团中,不明白这样绝色的人是如何能在宫中毫不起眼这么多年。皇上原先想的一切说辞需要全部推翻,面对周寅,他难得有一种名为失语的状态,这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他原先是想疾言厉色斥责她一番再问她心中究竟如何想的。但现在计划在第一步就失败了。谁都无法对这样一张脸的主人疾言厉色,皇上也不例外。但他究竟是帝王,寻常的架子还是端得出来的,于是找找舌头道:“你就是周寅?”周寅细若蚊蝇的:“是。”声音再小些就让人完全听不到了,她的回答也让人感到无趣,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她将话题继续下去。皇上又明白了,长得漂亮,性格温顺,是招人喜欢。或许若他早知道这就是周寅,他会想一想沈兰珏喜欢她的可能,事也不至于此。斥责是斥责不了了,盘问还是要的。“你可是给孤惹了大麻烦!”皇上的语气实际上并不算重,只是严肃,但这句话一出,将那边原本好端端站着的周寅立刻吓得跪下。“皇上恕罪!”她立刻磕头谢罪,眼泪断线珠子似的一颗颗向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