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很惊讶,没想到远在边关的崔骜真能这么跑回来为周寅庆生。崔骜也很惊讶,这么多年来围在周寅身旁的人一点也不见少。“这位是崔骜。”周寅温声开口,向众人介绍。崔骜挑衅意味十足地扫过众人,最终在一片寂静之中到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下。他本就不是什么斯文人,又在边关受雨打风吹多年,原本懂的那些礼仪也都还回去了。沈兰亭的眉头皱成一团,民间那句狗什么什么的话的确很对,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崔骜过去惹人讨厌,如今也一样!边关的沙和雪没能洗掉他身上一分一毫的讨厌劲儿。太无礼了!谢苗看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小声对着周寅道:“表姐,这个不行,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周寅慢条斯理地将热茶摩在掌心,闻言对她浅浅一笑,轻轻点头答应:“好的。”这样轻描淡写的答应让女郎们毫不怀疑她诚然是对崔骜没什么男女之情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得如此果断。至于她肯让他到府上做客,那是她善良心软。她从不会让人难堪,力所能及的事都会尽量做到。崔骜之心,沈兰珏看出来了,但他首先想到的还是崔骜此举会不会连累周寅及谢家,所以开口:“既已从军,还是要遵军中法纪,不该太过儿戏。”崔骜看向沈兰珏,对这位太子殿下他并没有什么意见,相反还觉得他有些可怜,因为皇上疼他更甚于疼这位继承人。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的身份没有问题,从皇上的这种行为中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沈兰珏的说教虽使他厌烦,但他还算给这位太子面子,解释两句:“我曾提前修书向陛下说明此事,陛下准了的。”沈兰珏微怔,既然父皇预先知道此事,便不至于牵连谢家。他收敛神色,点点头道:“你难得回来一趟,趁此机会好好歇息一番也很好。”崔骜摇头:“吃了这顿饭进宫回了话我就要走。”席上之人愈发沉默,崔骜的付出虽然没有很大用处,但他们谁都无法否认他对周寅的心意。“况且。”崔骜扬眉看向众人,“我有事要向陛下陈明。”崔骜不是会无端说些无用之言的人,他会在众人面前说这一句定然有他的用意。倒不是说他有什么能说出很有深意的话的大脑,正是因为他没有这样的大脑,他才不会干多余的事。总而言之,崔骜在显摆。王栩抬起气色不佳的脸看向崔骜,目光深邃:“将军有何事要向陛下陈明?”崔骜睨他,同是攻略者,他还记得王栩一开始对他说过的什么攻略者们约定俗成的规矩,着实可笑。“秘密。”尽管他现在就想将自己这次回来是求皇上为他与阿寅赐婚之事公之于众,但在战场上磨练了多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深知事情要盖棺论定了再揭晓才是最牢靠的,所以还是勉强管住嘴。他虽然将嘴管住,但是喜形于色的神情还是很引人深思他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王栩脸一寒,显然有所猜测。有相同猜测的不止有他,还有司月。自打崔骜从门外入内,他除去看周寅,便是在看崔骜了。两人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多年前马场赛马。司月本就不是受气之人,不过目光更长远些,他的报复润物细无声,崔骜现在感受不到,日后也会感受得到。但是崔骜这次回来的确在他意料之外。他既对他的恋爱脑嗤之以鼻,同时有很有危机感地意识到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回来只能是为了周寅,除去为周寅过生辰以外,能和皇上有关系的,便也只剩下赐婚这一回事。若崔骜真让赐婚之事尘埃落定,事情就要波折许多。但现在要做布置阻拦崔骜入宫显然已来不及,怪就怪他回来得太过突然。要想将崔骜拦下,或是阻止皇上赐婚崔骜,就只能群策群力。但可以再稍微等等。所有念头在司月脑海中滚过不过是一瞬之间,他不由将目光投向周寅,默默想着至少等她的生辰过完也不迟。崔骜的到来使大家心事重重,都不大有胃口用饭。然而崔骜却吃得很香甜,他为了赶路昼夜兼程餐风饮露,终于吃上一顿热乎饭。加上见到周寅以及要去求皇上赐婚,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他诚然是最有胃口的。纵然有崔骜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谢荇照例要将生辰宴主持下去。饭食差不多用完,略等了一等,将两张圆桌撤下,改成了一张檀雕长桌,一面坐女客,一面坐男客。为了与周寅面对面相坐,众人虽不动声色,却是很花了一番心思去争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