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栩正坐在床边,指使着小厮将一样样菜喂给王雎,没什么表情。见王大人入内,他终于提起了些兴致,站起身迎王大人入内,堆了些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强作真挚道:“父亲。”王大人瞥他一眼,没什么好脸色,然而待面向王雎时,他则变得和蔼可亲,成了一个真正的慈父,对王雎嘘寒问暖起来。“雎儿,今日感觉如何?”王大人叫出“雎儿”这个词后自己先是一噎,他已经多年不曾这么称呼过王雎,自己都有些酸倒牙了。王雎看上去对他这个称呼没什么反应,倒不是他坦然接受,而是他根本对此毫不在意。但基本礼数还是要有的,他叫了一声:“父亲。”小厮停下喂王雎的动作,退在一旁。王大人立刻道:“你先用饭,不必管我。”小厮得了许可,才继续凑上前去要继续喂饭。王雎却将头一偏,不肯再吃了,道:“我用好了。”王大人当即接话,生怕使他感到被怠慢,大手一挥:“不想吃便不吃了,等你饿了你尽管同你弟弟提,让他派人去给你备饭就是。”王栩听得好笑,尽管王大人这是把他当牛当马差使,他也老老实实答应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且现在越是差使他,就越显得王雎无能。王雎摇摇头,也不知是不想麻烦王栩还是别的什么。王大人想问问他是怎么想的开的,又怕问到什么忌讳,只好旁敲侧击说些别的。“安神汤喝了吗?还有止疼药,都用了吗?手还疼吗?”王大人絮絮问道。王雎闭了闭眼睛,显然是王大人这些话好巧不巧地撩起了他的一些气怒,需要他竭力忍耐才能忍住不闹。他抿了抿嘴开口:“我还好。”王大人听到他这生疏回答,饶是打定主意对他好,也难免有些心寒。不过他很快安慰好自己,长子本就是不爱理人的性格,更是经此磨难,实属正常。他刚做好心理建设,只听长子开口又问:“这么多日过去了,我手伤之事可有交代?”王大人心中一颤,多年为官的经验让他忍着立刻抬头去看王栩的动作,镇定自若道:“自然是已经有结果了,只是你前些日子情况不好,怕说了影响你治伤,也就没有说。”王栩在听到王雎问话的这一刻还是无可避免地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衣袖下的手指死死攥紧,牙关紧闭,生怕被看出异常来。他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说辞,没想到父亲先他一刻开口。即便如此,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沁了满背的冷汗,几乎要打个寒颤出来。这么多日面对王雎他从来没亏心过,只有在自己将要被揭穿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真做了错事。他原来并不是怕良心受到谴责,而是怕所作所为暴露出来。王雎并没有直接问结果是什么,他方才在第一时间已经在尽力捕捉父亲与王栩二人间的神色,试图从他们脸上看出端倪。他……并不相信任何回答,除非父亲告诉他是王栩害了他。不过他适才并没有从二人的第一反应中察觉到什么,心便不由得一沉。两人如此滴水不漏,要么说明是王栩所为,但他们早已串好口风。要么说明的确不是王栩所为,是他倒霉。而这两种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系统同样在他脑海中目睹一切,也是十分不乐观,感觉从王大人口中说出的话应该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但即使如此,他也要听一听他们怎么说,看看能否从口风间的漏洞之中发觉什么。是以王雎默了一默,最终开口:“所以是怎么一回事?那日仓促间我便受了重伤,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想要知道真相,所以他难得的语气放轻示弱,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唤起王大人的一些内疚心。王大人看上去还是对他有些真心实意的父子情的。王栩听到王雎语气,几乎立刻意识到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由在心中冷笑起来。实际上他也有几分紧张,在他们兄弟之间,王大人显然更加偏向王雎,王雎这时候再一卖惨,难保王大人不会心中一动就偏心偏到王雎那里去了,然后将什么都说出来。他立刻做出决定,先发制人。赶在他父亲之前将此事敲定。王栩当即跪在地上,因为腿脚不好,动静极大,将王大人与王雎都惊了一惊,将目光投向他。王栩眼里很快蓄满泪水,在父亲开口前便泪流满面地开口:“大哥,都是我不好,要怪你就怪我吧!”王雎的系统顿时激动地在他脑海中大叫起来:“我说什么!我说什么!我就说事情肯定与他有关,他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