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优裕从容地起身,冲着床上的王雎带着歉意一笑,而后低声招呼着王栩一同向外走去。王栩先前算是被她放弃了一次,这时候依旧乐意她说什么他做什么。两人一道到了门外,王栩将委屈宣之于口:“阿寅,你向着他。”周寅先真挚同他道歉,才细细解释起来:“抱歉,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更好一些,所以在刚才选择更加迁就你兄长。”王栩本来还有些闷闷不乐在心里,听到她这句话后立刻烟消云散了。不等他说些什么感动之言,周寅继续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因为我们更亲近便让你受委屈。”她说着说着自责起来,要掉眼泪了。王栩忙道:“我甘愿受委屈的。”周寅似乎被他的傻话逗得一笑,红着眼睛破涕为笑:“哪有人甘愿受委屈的?真奇怪。”王栩见她笑了,心情轻松不少,逗她道:“我就是啊,不过我知道你是同情我大哥伤重才那么说的,所以也不是十分委屈,放心。”周寅仿佛很惊讶于他的聪明一样呆呆看着他,最后轻声道:“你都知道呀。”“聪明吧?”他特意为了让她情绪高昂一些活泼不少。周寅很认同地点点头。王栩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但即使我不知道,你让我受委屈我也甘愿的。”周寅避开他目光,低低地看向一旁:“我不会再委屈你了。”这时候反倒是王栩来安慰她:“无妨。我兄长从重伤中醒来得到些优待也实属正常,我能理解。”他这时候又展示起他的大度来,周寅方才是因为他们关系更加密切才选择对王雎好一些,他此时不免有种他才是真正的胜利者之感。而作为胜利者他的确是不该那么计较。毕竟王雎现在获得的只有施舍与同情。周寅顿时很仰慕地看着他道:“王栩。”“嗯?”王栩挑挑眉问,倒也猜不出她要说什么。“你真豁达。”周寅莞尔。叫她这么一夸他想不豁达也要豁达了:“那是自然。”周寅夸过他后细长的眉轻轻拧起,带着淡淡惆怅道:“方才我虽然没有瞧见你兄长的伤处,但从看得到的地方来看,他如今的境况显然不太好。”王栩目光一深,不知打什么歪主意去了,口上却很赞成她所言:“是,兄长他自醒来后多次试图自裁,让阖府上下操碎了心,是以方才我并不放心你在房中与他独处。”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他毫无私心,方才阻拦都是为了周寅。周寅轻声道:“其实我也有一些怕。”这个回答简直正合他意。王栩目光温柔,同她保证:“别怕,有我在便是他是我兄长,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周寅笑起来,眉眼弯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栩不解:“嗯?”周寅羞涩道:“本来要与他独处我还有些害怕,但有你在,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是不是?”王栩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顺着她话道:“那是自然,虽然我手脚有缺,但无论如何我也会保护好你。”周寅软声:“我觉得你兄长他受了重伤如今身心都很脆弱,我不想拂了他的意,若与我说说话他能好受一些,我想帮一帮他的。”她语气并没有完全肯定,带了些犹疑,更显得她的善良难能可贵。王栩本来还想和她分析利弊说明不要去和王雎独处为妙,但又无端端地被她那么一瞧,瞬间生不出什么辩驳的心思,只想顺着她来。总之她也是害怕的,因为有自己才有安全感,这样对他来说也不错。所以王栩轻轻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周寅紧张地问:“你会不开心吗?因为这个。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就不这么做了。”她都如此退让,他怎么还会不开心,他向来对周寅没有什么要求。王栩扪心自问,他还真没有什么不高兴,于是无奈看她:“我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觉得你事事为人着想,如此善良,也不知是好是不好。”周寅懵懂地看着他:“怎么会不好?”善良怎么会不好。王栩生怕有人利用她这份善良,然而转念一想他不就曾经利用过这一点才与她更加亲近,顿时不好再就这个多说什么。她天性善良,博爱众生,作为被爱的众生之一,他既庆幸自己是其中一员,又不想要她毫无差别地爱这世人。有时候众生平等反而让人苦涩。“你想去便去吧,我会保护好你。”最后他道。周寅感激地看向他:“你总是很可靠。”王栩被她逗笑,补充:“时间太久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