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旁的周女郎了。”小厮小声说。王栩得到验证后瞬间紧张起来,立刻问道:“她现在在哪?”“小的不敢怠慢,已经迎周女郎入府,正在正堂中歇息。”小厮显然清楚周寅在王栩心目中的地位,将人捧着供着,不敢有任何疏忽。王栩答也没答,直接拄着拐杖快步向正堂去,态度证明一切。王家如今是他管事,王大人上朝去了,王夫人因为王雎之事卧病在床,一片凄风苦雨。王栩赶到正堂时周寅便安安静静地手捧茶碗坐在那里,垂下的眼睫毛长却并不卷翘,而是初生的婴儿那样直。他拄着拐杖本要直接入内,却低头看了眼自己风尘仆仆的模样,脚步硬生生止住,伸出手快速地将衣服上的褶皱抻平,这才一瘸一拐地入内。周寅听到脚步声后立刻抬起眼来,待看到了来人后憔悴的脸上挂起笑容来,双手将茶碗放下便立即起身,向门口迎去。她细心地搀扶着王栩到椅子前,二人很没隔阂的样子一并坐下。王栩见了她后整个人都从暗色变为亮色,最明显的要属他看到周寅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该在宫中念书?”即使他隐隐约约猜得到周寅的来意,且这份来意或许让他并不是那么舒适,但他还是这么问了出来。周寅先扶他坐好,自己才行云流水地挨在他身边坐下。听他问话,她也轻声细语地认真回答:“我听说大郎君已经苏醒,又听说伯母病了,特意向夫子告假过来探望一二。”她的答复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她若只是说来探望王雎,未免会让王栩心中多少不适。但她先说王雎,又说王夫人,重点都放在后者身上,便让人容易接受一些。“你还好吗?”不等王栩接话,她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很迁就他的情绪问。王栩没想到她还记挂着他,心中涟漪顿起。“我还好。”他在她面前是不太会装可怜的,生怕她会因此感到难过。“这两日家中重担都落在你身上,一定辛苦了。”她柔声细语,低低安慰。王栩笑起来,反而安慰起她来:“倒还应付得来。”他一顿,不情不愿地提起王栩:“我倒是还好,我大哥他受苦了。”周寅瞳孔轻轻一颤,一被人提起王雎,便显示出十分共情出的脆弱与痛苦来。王栩却不是为了让周寅难受才这么说,而是要在周寅面前说起王雎如今的狼狈。他果然说起王雎手上的伤势,并非添油加醋,却已经让周寅听得眉头直皱。“我带你去看看他?正好他过一会儿该换药了。”王栩展示出无与伦比的大度,主动提出要带周寅去看望王雎。谁知周寅却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难得有主见地开口:“还是先去看望夫人吧。”王栩闻言含了些笑意在眼底,顺从地点点头:“也好。”他便引着周寅去拜见他母亲,心中窃喜。他想这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见了长辈。王夫人虽在病中,对周寅的道来却显示出殷切的喜悦来。是王栩时常在她跟前念叨周寅,王夫人耳濡目染,便也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他难得有心仪之人,王夫人是见过他平日里阴阴沉沉的模样,对他既怜惜又畏惧,他每每说起周寅时态度不同,瞬间心平气和许多,王夫人也乐意与他说这些。至于周寅的身世她也托人打听了的,好歹是公主伴读,并不辱没王家。且王栩日后也无法继承王家,对他妻子的要求便没有那么高。“见过夫人。”百闻不如一见,王夫人饶是在病里头晕眼花,见着周寅也不由眼前一亮,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郎。她看着周寅半晌没说出话来,还是王栩寒涔涔的语气将她惊回神来:“母亲?”王夫人还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回过神当即笑起来:“好标致的女郎。”她虽说是笑着,瞧见周寅以后这笑却惶恐许多。她见到周寅后第一反应便是她美极了,其次便生出无端端的惶恐来。不知是病气缠身还是什么作祟,她见了周寅总觉得浑身上下发冷,心中毛毛的。尽管面前的女郎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像只只能攀附树木而生的藤。王夫人的心透凉在周寅的一声声轻言细语里得到舒缓,很快便没了一开始古怪的心理作用,与她温声交谈起来。因为周寅实在弱势,无论是态度还是语气都谦卑极了。王夫人与她交谈几句,便自觉将她的性子摸清楚了。倒也没什么特别显而易见的短处,只是软了些,若非要挑出什么缺点来,那就是太漂亮了,若是她能不那么漂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