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听了不由轻轻笑笑,柔声细语:“你好像很喜欢说还好。”沈兰息闻言不由也笑:“还好。”他刻意这么说,想要逗她开心。周寅果真笑起来,天真烂漫道:“你看,你又说还好。”她一笑春风化雨般化解了方才的愁绪,让沈兰息放松许多。他并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只好用笨拙的方式逗她开心。还好她的确是个很好哄的小姑娘,他最笨拙的哄劝都能博她一笑。有时候沈兰息又想这是不是她的迁就?他不得而知。她太会迁就人,便是喜怒哀乐都能够用来迁就的。沈兰息同样绞尽脑汁主动开口和她多说些话,他平日里并不是一个需要找话题的人,所以在这方面能力有些欠缺。但世上无难事。“最近似乎是你们春晖堂中的许女郎的生辰?”他对此事有些印象,又看平日里周寅与每个女孩子相处得都很好,于是找了这么个话说。“是呢。”说到许清如的生辰,周寅明显有了谈兴,让沈兰息庆幸自己找了这么个话题。她兴致勃勃地同他说起许家生辰宴上发生的一切,譬如许尚书突然疯了,而疯了多年的许夫人却病好了等等。沈兰息一开始只是爱听她说话,想听她多说些话,听着听着倒是被她讲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吸引了去。许家的事的确有趣,沈兰息听得不由入神。周寅讲完后好奇地瞧着他问:“怎么样?”沈兰息中肯评价:“很跌宕起伏。”无论是疯了多年的许夫人病愈还是许尚书突然发疯都是很盘根错节跌宕起伏的事情。且许夫人的痊愈正好对应了许尚书的疯癫,不得不说是让人很耐人寻味的事情。两者还是同时发生。不得不让人多想。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许夫人痊愈时许大人又疯了?沈兰息自然察觉反常,但这些背后的事情如何与他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他至多也只是有些好奇,更不会指出其中的反常之处与周寅多说,再让她多想反而不好。她该是一直天真单纯的。“许夫人还说她是梦到观音大士,被观音大士点化了疯病才好的。明净,你信不信?”沈兰息满脑子都是被她叫了一声明净,哪里答得上来。明净。沈兰息不知道她有多久没这样叫过自己,连脚步都不得已停下,怔怔地看向她。“怎么了?”周寅歪歪脑袋关切地看向他,似乎不明所以他突如其来的失态。“没什么。”沈兰息需要深呼吸才能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他忽然笑起来,带着巨大的满足,“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上天让她还能像过去那样叫他一声。周寅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的虔诚模样,柔柔一笑,没说什么。沈兰息心情大好地带着她进殿,亲手为她端茶送水。周寅不由拘谨站起,受宠若惊道:“不必如此……”沈兰息竟然毫不拘谨,实话实说:“我想这么做。”他说完便低下头去专注为她倒茶,不敢看她神色,难得说出真心话。他垂下眼貌似在专注泡茶,其实耳朵机敏地竖起来,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然而周寅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重新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维持现状。”他听到她低低说了一句,“多难。”沈兰息敏锐地品出来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将茶壶放下,抬眸看她询问:“怎么了?”周寅垂眼笑笑,轻轻摇头。沈兰息顺势坐在她一旁,又苦于不知道事情内幕,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默默陪伴以作安慰。周寅忽然抬眸看他,一本正经地对他道:“我舅父有意为我大表姐招婿。”沈兰息看入她深沉的眼,明白过来后自耳根开始,整张脸瞬间红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大约是想到日后她也要成婚。“……招婿?”沈兰息反应了一下疑惑问道。周寅微笑点头:“是,招婿。日后我大表姐要掌管谢家,不好嫁与旁人,所以舅父决定为她招婿,让旁人入赘谢家。”沈兰息很快接受这回事,点了点头,又好奇道:“你表兄的病不是好了么?”周寅颔首:“是好了。”沈兰息眨眼望着她,虽没说什么,话都在眼中。他想问的是既然谢琛好好的,谢家怎么会让谢荇继承。周寅看上去有些懵懂,却读懂了他的想法:“可是舅父想让大表姐继承谢家,有什么问题吗?”沈兰息被她这么看着问,哪里还能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被她问什么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没问题。”他补充道,“大雍并没有女子不能继承家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