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时,他想着作恶,眼中便是不假思索的恶意。但周寅对此视而不见。她这么多年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啊,为什么要揭破、阻止他呢?“我这里有药,慕虎馆买的,帮不上药好吗?”王栩虽说是在征求意见,却已经去起身拿药。周寅当然没拒绝他,他要为她做事,她不介意给他一些甜头好让他效率更高。尽管所谓的甜头也是他为她服务,但他能够从中感受到愉悦并且乐此不疲,她并没有什么意见。王栩拿了药箱来,又难得拘谨地牵过她手,蘸药仔细为她涂抹。她的手冰凉如玉,让人在伏天触之很有种畅快淋漓之感。然而轻轻握住她手,王栩一开始的些许害羞激动很快被忧心忡忡所代替。他虎报在京中的兴办大大带动了读书人们的积极性,纵然其后也有其他文人眼热效仿虎报办报,但因着虎报是时也是用虎友来代替。他们都知道,却自欺欺人地不肯承认。周寅配合着王栩的步速,二人慢吞吞地从房中挪出来。换做旁人如此,他只会狭隘地觉得旁人是要刻意羞辱他,但阿寅这样亦步亦趋,分明是为他考虑着的,和别人阴暗的想法永远不同。也只有周寅这样搀扶着他陪他一起出去他才能与之说说笑笑。王栩甚至会刻意放慢脚步,偷瞄她脸上会不会有不耐烦的神情。自然是没有,阿寅的脾气向来是最好的,他深知哪怕他不是王栩,阿寅依旧会好声好气地对这个人。她非但不会不耐烦,还会很配合地跟着放慢脚步,连扶着他手臂的力度都轻柔许多。王栩明知道这份温柔不是单对着他,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并放任自己越发沉浸。“我走得慢,耽误你的事情……”他可耻地刻意示弱,明知道她不介意,却想用这种方式来得到她的安慰。周寅的回答正是他想要的:“我没有什么事,早回去一会儿或者晚回去一会儿,都没关系的。”王栩这才装模作样地松一口气表示:“不耽误你读书就好。”周寅便一脸认真道:“书是读不完的,慢慢走看一看路上风光也是很好的事。”她讲起话来轻声细语,偏偏态度十分郑重,让人很容易心动。院门他面上笑容忽然一窒,目光冷冷落在不远不近站着的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