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求继续在宫中做沈兰息的伴读,不得将他逐出宫去。沈兰息除了同意只有同意,他……对于王栩也有补偿的意思。纵然王栩方才看上去十分吓人,可他却心软,依旧答应了他。除此之外,王栩没有其它要求。二人算是因着周寅彻底闹崩,沈兰息虽然愧疚无比,但同时又有些终于解脱的痛快之感。他终于不必再受王栩所累而深受牵制,直想将这件好消息立刻告诉周寅。他也是这么做的。当即去玉钩宫寻周寅说明此事去了。自东山被刺杀之后,周寅虽不再像过去那样对他冷冰冰地不理不睬,但也没有对他再向行像之后那样熟稔。他虽本性是个知足的人,然而当对象是周寅是他总是想要乞求更多。她是在他在鬼门关前的救赎,若没有她,他也就没了性命。周听了他的话后果然重新对他笑起来,带着些埋怨地同他说他终于这么做了。沈兰息一听这话本身对王栩的许多愧疚一下子变成了对自己的责怪,他太不清醒,应该早这么做,害她难受了这么久。周寅很快又红着眼眶笑起来,温柔地同他说自己很高兴见着他不用再被旁人左右,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便一下子将她的赌气立意拔高,变成了她是想让沈兰息独立自由地活着。沈兰息听了她这句话后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理解她的想法,现在方知并不。她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好。他想起过去种种自己听从王栩所言不过是将他朋友而为之,但细细回想,实际上王栩所言所行有不少是他并不赞成的。他的确是反受其累,周女郎比他自己还懂他。周寅似乎不懂沈兰息心中的百转千回,在初时貌似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喜悦过后,很快重新皱起眉头,泄露出清清淡淡的哀愁。她似乎后知后觉,又紧张兮兮地问起沈兰息她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好,插手他与王栩之间的事。她善于演出一副愧疚模样,眼眶无师自通地红了。沈兰息怎么忍心怪她,将错误大包大揽地归结于自己身上。他也发自内心地是这么认为的。是他控制不了自己,是他背信弃义,是他摇摆不定,哪里会是周寅的错呢?沈兰息彻底与王栩划清界限,日后再来寻周寅时都是为着自己。周寅愿意如过去那样待他,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周寅轻而易举地通过情绪操纵他的一举一动。当他做了令她满意的事情时她便会给出好脸色,让他知道这么做会使她开心,从而强化他这么做的行为。沈兰息寻周寅时多以佛法论经作为借口,二人在一起时倒也当真是谈佛论道。因周寅似乎很向往佛门而沈兰息又是佛门出身,他们倒当真很有话说。而他在同周寅讲论佛法时凡心大动,便更无端端地蔓延出一种禁忌之感。还不到时候。沈兰息常常这么告诉自己好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过分。如今与周寅成为好朋友已经是很让他满足的事了,便是让时光停在这一刻他也心甘情愿。他又何尝不是胆小,怕将事情弄得更加糟糕,怕再向前一步反而更吓住她,所以如今便很好很好。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即便是他刻意回避的事情也变得愈发明显,不可回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周寅生出妄念来。这份妄念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才好。相比于旁人定要与周寅相守一生,性格使然,过去他更希望周寅可以开心地过好一生,并没有一定要与她在一起的念头。然而时间越长他恐慌地发现自己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因王栩的要求是一直做他伴读,所以事到如今他们还是住在一座宫中。二人虽然已经并不来往,但王栩邀请周寅到他那里去坐一坐时周寅也会去,他便无可避免地得知此事。他发现自己并不大度。但他只会自省,从未怪过周寅分毫。怎么会是周寅的错呢?她只是善良心软,是他们渴求得太多。女孩子们将沈兰息排除在周寅的意中人之外,为他拙劣的追求手段扼腕叹息。若说这群人中谁堪为良配,沈兰息当属良配中的一员。沈兰息虽然是皇子,但相比于太子,他的婚配自主权更高。一是因为他体弱多病,毫无政治意义,二是因为皇上感动于他母妃所作所为,对他疼爱有加。如果他娶周寅为妻,他可以做到许以她正妻之位。美中不足的是他身体太弱,稍有不慎便容易犯病,一犯病便会有性命之危。所以周寅若嫁给他是会有一个坏处的,即有可能守活寡。可这哪里是坏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