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惹鹿神医不快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方才办事很不可靠,眉头颦蹙,开始思考补救措施。谈漪漪安慰她:“应当没有,鹿神医对谁都不远不近的。他让你想好再说,是真让你想到法子再告诉他。”周寅轻声细语:“清如,鹿神医既已经答应,现在只要想办法将他带入府中就好了是吗?”许清如皱眉:“可他万一生气……”与母亲有关她向来执拗,生怕出现一丝一毫差错。“可他不是答应了吗?”周寅困惑,语气格外懵懂。许清如恍然大悟自己钻进死胡同里,论迹不论心,她总担心鹿神医的因生气而不愿为她母亲诊病,反倒是本末倒置,鹿鸣明明已经答应。“是我钻牛角尖了。”许清如长出口气,想要开心,但因长久以来母亲病情一再恶化很难开心起来。“我想想该如何做。”即使是一丝一毫的微渺希望,她也不愿放弃,务必要带鹿鸣去见她母亲。谈漪漪看了眼堂中更漏,脚尖在地上碾碾,继续站在原处,为许清如想办法。周寅软声道:“漪漪,是不是到核账的时候了?”谈漪漪心思被周寅猜中,惊讶于她的敏感,又不由不好意思道:“没事,我在这陪清如想会儿办法。”许清如想起谈漪漪在外是为了什么,急忙道:“你且去忙你的,我家中情况复杂,你不清楚,也难想什么法子。”谈漪漪踯躅片刻,指着厢房道:“我就在里面核账,你若用得上我一定要进来寻我。”许清如点点头:“你且安心去。”谈漪漪又对周寅道:“阿寅,我进去了。”周寅乖巧答应:“好。”谈漪漪向厢房中去,许清如又看向周寅:“阿寅,你要忙什么也忙去,我自己没事。”周寅娇怯怯的:“我没事的,平日陪漪漪在这里时帮人读读方子好让大家轻松些。”许清如听着一颗心发软,只觉得她心善极了。想到她与谈漪漪做的大胆之事,许清如恨铁不成钢道:“她糊涂,你怎么也跟着她一起糊涂,还同她一起胡闹?若叫旁人知道,你以为谈家会饶了你么?”周寅说话声本就细细弱弱,遭她这么呵斥,便更细若蚊蝇,叫人听不太清:“可这么做漪漪很开心。”“什么?”许清如没听太清。周寅重复一遍:“这么做漪漪会开心,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开心。”许清如心中顿时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感,又气又无奈:“你丝毫不为自己想想?”周寅很恳切地道:“我一样希望你开心。”许清如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哎。”“我想同你一起想办法,清如,想到办法你会开心的,是不是?”周寅巴巴地问。许清如向来嘴巴厉害,这时候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周寅小心翼翼又笨拙的真诚实在令人感动。她轻轻点头,鼻子发酸,嗓子生疼,说不出话。周寅却一无所知似的在那里帮她想办法。“不若让鹿神医躲在马车中悄悄跟着混进去?”她说完自己便立刻否决,“可这样一旦进府之后便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应当找个名正言顺的眉目,是不是?”许清如很快梳理下来,将复杂感受抛在脑后,顺着她话说:“是。”她不知不觉被带入周寅的思路当中,同她一起如是想道。二人根据如何让鹿鸣名正言顺地进许家,如何在许家走动而不被拦下来进行讨论。“便说是我自己不舒服,请鹿神医来,怎么样?”许清如沉吟问。周寅轻软道:“这样应该能入府吧?可是方便去夫人那里吗?”许清如顿道:“去不了,他要当着阖府下人的面为我诊治,诊治后要立刻离开。”周寅喃喃:“好生森严。”许清如一叹:“是啊。”两人在堂中寻了角落坐下,细细商议。偷偷潜入不得,名正言顺同样无法在府中自由走动,似乎无解。一晃一个多时辰过去,两人几乎讨论过所有方法,皆不太行。许清如焦躁地用手指在桌上不安敲击,有些泄气。她好不容易得到鹿鸣的同意,却在如何将人弄进府这一步败下阵来。周寅看不见许清如此刻神情,但却能从她身上学到如何侧面表达心中焦虑。她一心二用实在轻松,可以一面走心地与许清如商议,一面观察她行为中的细枝末节。许清如渐渐灰心,话越来越少。周寅终于拿出法子,故作吞吞吐吐:“我有一个主意……”许清如抬起眼洗耳恭听:“什么法子?”周寅慢吞吞开口,一字一顿道:“其实鹿神医若是女子的话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在这里女子并不被重视,但也因为这份轻视,反而能在特殊时刻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