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捕捉到关键词,装病。他停下脚步,近乎冷漠道:“既然夫人无碍,无须我来瞧病,我这就回了。”“慢着,且慢,留步,鹿神医。”林老爷道,“我希望您能当着小女的面为她母亲诊一诊病,亲口告诉她她母亲这病只能吃药慢慢静养好,好让她日后……”继续听话。鹿鸣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老爷,将人越看越不自在。林老爷脸皮厚,从袖中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过去:“您只需要做个样子再说上两句话,这些就都是您的了。”他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不无炫耀其中重量之意。“这是三倍诊金,只要您点头答应。”林老爷和气地笑道。鹿鸣微眯起眼,笑笑,如春风化雨:“何乐而不为?”他并不向林老爷承诺什么,只是答应他演一场戏。至于事情过后他会不会告知林诗蕴,皆看阿寅如何吩咐。况且哪怕他不答应,但他知道内情,林老爷如何会善罢甘休?“您是聪明人。”林老爷满意地笑了。作者有话说:鹿鸣:不包售后,只答应演场戏,不要这么高兴。林老爷便是用这种说法劝服了先前所有来林府为林夫人瞧病的郎中。总不过是林府教女,他们只要走个过场就能收多倍诊金,还不用为病患负责,包赚的买卖谁会不干?鹿鸣轻轻松松答应,林老爷又觉得他与林诗蕴不是一类人,与自己才是一路人。“哎,我这女儿脾气太硬,不这么做,我也想不到其它方法来管教她。”林老爷努力为自己的行为辩白,至于林诗蕴的名声却并不重要。鹿鸣神色平静,似是在认真听他说话。林老爷比林诗藏强上不少,因他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他未曾继续抹黑林诗蕴下去,共鹿鸣一道去府上正堂,不再多话。他有着大儒的架子,是看不上身为郎中的鹿鸣的。将要到了,林老爷不太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按我所说去做。”鹿鸣嗓音清澈,答道:“是。”他又带着些少年意气开口:“我毕竟是郎中,让我什么也不做我实在于心难安,请让我做些什么。”林老爷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对鹿鸣的警惕心骤降不少。到底是少年人,还是要强,非要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自尊心。他经验老道,自以为看穿鹿鸣,打心里看不起他地问:“你能做些什么?”鹿鸣沉吟道:“我可以为您全家请平安脉。”只要他配合,林老爷随便他折腾,请平安脉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好,你记得我的吩咐。”鹿鸣应下来:“嗯。”林老爷得到他的保证才重新在前走,一入房门他立即摆出好父亲的嘴脸道:“鹿神医险些离开,不过我将他劝回来了。”胡说八道。林诗蕴看鹿鸣一眼又看向林老爷,实在说不出半个谢字。她面对鹿鸣,要行大礼:“求您救我母亲。”鹿鸣制止她下拜的动作,音色泠泠:“分内之事,不必相求。”何况她母亲也无需他来治。林诗蕴也不强求,转而看向林老爷:“去母亲那里吧。”倒不是她事事向林老爷报备,她母亲那里院子永远落锁,叫她平日去看望都不能。只有得到林老爷的许可她去时才能见着人。林老爷显示出自己的大度:“那便去吧,鹿神医请随我等来。”他看鹿鸣一眼,用目光点点林诗蕴,面上一派无奈。他在向鹿鸣暗示林诗蕴的坏脾气。林诗蕴得了林老爷的许可当即出门去,众人跟着她往林夫人那里去。林夫人院门果然紧锁,林老爷道了一声:“是我。”门才从里面打开。院中植花弄草,殊有逸致。虽是冬日,院内零星开着几朵花,并不显萧条冷落。林诗蕴无暇欣赏花木,径直到房中去看望母亲。林夫人早知道今日有人来给她瞧病,在主座上靠坐等候,腰下盖着厚重的绒毯。她犹画出一副病容来,却依旧不掩温婉气质。更特别的是她虽年近四十,却依旧有着一种被保护良好的天真,这或许与她常年称病从不与外界接触有关。林老爷样貌平平,林诗蕴与林诗藏的好相貌皆遗传自母亲。见着林诗蕴,林夫人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冲她招手:“阿蕴。”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她实在很开心。林诗蕴到母亲跟前端详面色,依旧是过去见的那副苍白模样,未见有什么好转迹象。她为母亲掖掖毯子,并不热情地叫道:“母亲。”她不擅长表达情感,明明很在乎母亲,却又让人难以感受得到。林夫人便感受不到女儿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这样冷淡是并不喜欢自己,流露出受伤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