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地缚锁破冰而出,缚住了晏兮的手腕,可怜他受伤颇重,连这根小小的地缚锁亦不能挣脱。同为夔龙,见曾经的挚友如此放下身段,对着自己低声央求,南钟意宛如摧心剖肝之痛,他喉头一酸,强忍哽咽:“你还记得得授夔龙纹时,你我的盟誓么?”“天地正气凛然,黑白是非分明,人鬼贵贱平等,日月光阴磊落。”杜梨一字一句咬的很重,泣血般说来:“身为夔龙,身负昊正万道的重责,须得自持端庄,平和包容,为大道而正身。”晏兮趴在冰面上,眼见骂人没用,自己又被这该死的地缚锁捆住,他心如灼火,转而带着哭腔和杜梨哀求:“令君,求求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你替我去受罪,我生下来就是破破烂烂,我这条命,早就该死了,已经让我多活了这么久,是我赚了。我活得够够的了,现在立刻死了也没什么,好令君求求你,你回来啊,我求求你了”“是啊,”南钟意见挚友记得从前的话,如常道来,他神色稍缓,劝道:“世间分道者多,不要再多你我一个。殉玉,如今天地涤清,万物修养生息,天帝亦是不愿三界再动干戈,你想要的天下太平,四海昌明就快实现。乱世用重刑,盛世施仁政,你多年修道,有治世之才,你我一起回九天去,共启太平盛典,共渡海晏河清,可不好啊!你留在这里,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啊!”一个是此生挚友,一个是心头至爱;一边是所求理想,一边是心意悸动;一个站在身前苦苦相劝,一个趴在身后哀哀相求;一个风雨兼程,说过初心不负,一个相伴相护,许下一世之诺;杜梨站在中间,一颗心左右触籓,进退两难,此生算是令君的正传。虐吗?不虐吧!可以和我一起玻璃渣里找糖吃。昨天改出来先给闺蜜看,闺蜜竟然说不敢看这明明很甜呀!晏梨党也是这样认为吧。我的糖点真是奇怪了。☆、碎骨来赎半饷,杜梨轻轻叹了口气:“抱歉,钟意,我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难道你忘了从前的理想吗?!”南钟意怫然,那声音像是被喉管压过似的,既悲且怒。“不!我没有忘,一刻都不敢忘!”杜梨亦提声,只是声音像个踉跄的人,猛然涌起喉头,又沉甸甸地伏下去,“匡扶正道,以身戮恶,我怎么会忘,我哪里能忘”最后杜梨轻轻地说:“只是钟意,我已经习惯了现世的生活,我再不能回去了。”风中,短暂的沉默。南钟意咬牙:“好,既然你不肯回去,又执意替那个魔头偿罪,那么拿起剑来!今日,若是折在殉玉之下,我椒阳殿心服口服,没有什么好说的,露陌,来吧!”话已至此。庄严肃穆的夔龙纹炙热地燃烧起来。殉玉剑与浮筠剑甫一碰撞,就荡起了激烈的火花。这两柄剑曾经无数次碰撞过。花前月下,他们对剑喂招,互相指点;乱世江湖,他们比肩仗剑,携手天涯;金戈战场,他们都曾把后背留给对方,剑尖指向共同的敌人。独独没有对峙而立,相成敌手的时候。额头的夔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各自在对方身后浮起了一只黑色四脚的夔龙兽,光芒中,两只夔龙咆哮着,撕咬在一起。光芒散去,殉玉剑深深扎进冰面,剑柄犹自震颤不休,晏兮的心提了起来,他瞪着眼一动不敢动。浮筠带着一抹流霞,比上了杜梨的脖子。杜梨闭上了眼睛,等着南钟意来了结他。他等了很久,浮筠迟迟没有砍下来。“殉玉。”南钟意颓然撤了剑,叹了一口气:“你以剑为名,今日全无战意,那就不要让殉玉与浮筠失望了。”南钟意提剑,转而对地上的晏兮说:“晏三白,你我有隙,身为男人,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牵扯旁人。昔日你屠我殿兵,伤我灵魄,如今你受了伤,灵力不足,我也不欺负你,今日你我都不用功法道术,只是对剑比招,是死是活,各安天命,谁都不能有所怨言,你可敢答应?”杜梨上前一步,急道:“钟意,晏兮受伤颇重,怕受不了浮筠的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