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晏兮只有一些本能的抽搐,嘴里连哼都没哼一声,甚至还能插科打诨地开玩笑。杜梨收拢摇曳的心神,再三确认他灵台清明,神识平稳后,站起身:“不太一样。”“什么?”杜梨默了半饷,碰了碰他腿上的绷带,若有所思的说:“你如今瘦了些。”晏兮看着杜梨,直看得呆了去。他眼眶烫了起来,试探地伸手揪住了杜梨狩岳衣的一角。他见杜梨没有反应,便轻轻摇了摇,撒娇一般的口吻,拖着长长的尾音喊了一声:“令君。”杜梨假装没有察觉到他挂在自己衣角上的手,吩咐他把衣服脱了,要检查一下他上身的伤。晏兮觉得难为情,磨磨蹭蹭地解开腰带,宽去上衣。杜梨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手指停在了晏兮右臂与义骸交界处。右上臂以上的地方是紧绷有张力的少年血肉,下方是坚硬的金属义骸。杜梨默默停留了一会,擦洗上药,最后在绷带的尽头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接着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催他换上。淡淡的薄卵色,晏兮穿在身上,衬得他凌厉的眉眼软下来。他猛地想到什么,扑过去翻找原来的衣物,杜梨连忙按住他:“才包扎好,别乱动,在找什么?”“我”他一眼瞥见衣服里杜梨给他的那个钱袋,吞咽了一下,冷静下来,说:“没什么,找到了。”杜梨伸手摸了摸,从衣物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他。晏兮连忙接过来。杜梨摸索之下,已觉熟悉,喟叹道:“东西在那里又不会跑,你这么蝎蝎螫螫的还想好吗?”晏兮打开钱袋,看见了里面的东西,语气满足:“还在。”“是什么?”杜梨随口问。“是橘子饼”“蛤?”杜梨加重了语气,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令君给我买的橘子饼,还有令君的钱袋,都是令君给我的。杜梨还在发愣,晏兮已经把钱袋收好了。笄蛭之巢。那个条如响尾蛇一样的皮鞭打下来还好,怕的就是软鞭从身上弹起来那瞬间,把那皮儿,肉儿,血一并拉扯下来,甚至都能听到血管破裂的声音。酆都的习俗,不让任何一个饿死鬼去受罪。晏兮还没死,算是活受罪。阎贺给他饭吃,他提起筷子就刨,狼吞虎咽,吃完了还要添,等到盘子都照出人影了,才算是吃完了。这片橘子饼,是杜梨给的最后一块了,离开清河后,一直随身带着,他不敢吃太多,每次只能舔一舔尝个味道,就赶紧收了起来。只要尝到那一点甜,就觉得刑罚什么的也不那么疼了。晏兮方才磕到了后脑勺,杜梨扳着他的头想看看,晏兮乖乖背过身去。嘴里说令君可不可以不要弄湿我的头发,杜梨就净了手擦干,用手给他慢慢地揉。折腾了半天,夜色渐浓。杜梨生了一堆柴火,听着小吊锅里鼓水沸浪的声音。晏兮闻到一股药香,他感觉有些不对,这些药明显是按照方子现配现抓的。杜梨才给自己处理完腿伤,哪里去找的这些药。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产生。他情绪有些亢奋,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问:“令君,你今天中午是去买药了吗?你是不是是不是心疼我病了。”怪道回来地那么快,配剑也不带。杜梨心头千回百转,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心中有气,想骂这个人傻,又想质问他为什么把自己弄这么惨,是故意来博他可怜吗?他觉得也许晏兮就是他命中的天魔星,是专门来克他的。所有的纠结憋闷到了嘴边,吞进肚子里游走一圈,最后只能化为深深无奈,摇头叹息一声:“你呀”这个晚上晏兮的嘴就没停过,他一遍一遍地唤着“令君。”用那种拖着尾音的语气,略带些凄楚可怜的。撒娇撒地令人发指。杜梨给他倒了一杯开水,还是堵不住他的嘴。他叽里咕噜地喝着,喝完把杯子一撤,嘴里就哼哼唧唧起来。杜梨问他可是伤口疼了,伸手来检查。他把被子一卷,裹着身体又不让看,只是可怜巴巴地盯着杜梨。杜梨不知道他怎么了,又听不了他这样的语气。最后被他气笑了,“你到底还睡不睡了。”晏兮躺了一会,拱了几下身体,挨着床沿靠近杜梨:“令君,我睡不着。”杜梨往火堆中加了一根柴火:“腿疼地厉害吗?”晏兮眼皮也不眨:“不是。”杜梨耐心劝:“你伤了,更是要好好休息。”晏兮乖乖地说:“嗯,听令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