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易缜了却了心头大患,并不在这个时候露面找孟章的不痛快,只当这也是行善积德的一部分。只有许霁还隔三差五的跑来寻梁晓玩耍,时不时的让孟章看到,仿佛无声地提醒着这一对父子的存在。
许霁却从那一日开始有些怕孟章,见到了就绕着墙跟走,实在躲不过去,也会老老实实的站住了叫叔叔。在他面前再也见不到从前张牙舞爪的放肆模样,倒乖巧得跟只小猫仔似的。
不过孟章很怀疑,这也是小家伙得自易缜真传的表面功夫之一,装模作样罢了。
日子在孟章的煎熬秦疏的忙碌之中,在李家力有惴惴的不安当中,倒也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当日订下地吉日。
秦疏忙碌了这么一段时日,该有的规矩排场一样也没不少,但宴席却办得较为简单,就置办在家里,请了几个邻居帮衬着料理饭菜。客人请了李家几个亲戚,村里几户平时来往的人家,和店里相识的几个师傅伙计。最多也不过八九桌,就摆在家中和邻近几家的院子里。
许霁在这一天不请自来,他今天终于大着胆子,往孟章手里塞了一对黄金打造的小饰物当贺礼。
许霁这一天却有些不大高兴,他来的时候还早,几个帮忙的邻居在院中生了几个简易的炉灶,人人忙活着,也没有谁顾得上理他。他没见到秦疏,就连梁晓也是问了人才在厨房里找到的。他也不管梁晓正在帮忙择菜,拉着他来到院中一张桌子边坐下,撅着嘴说:“我们家里有个老奶奶要过生日,我过两天就得回去啦!”
梁晓怔了怔,然而他懂事得多,虽然也有些舍不得,却不会像许霁一样哭闹着要他留下来给自己做伴。半天才‘哦’了一声。
倒是孟章虽是做新郎倌的人,这时反而比别人要闲一些,一直留意听着许霁这边的动静。听到他这番话,想一想似乎北晋皇太后的寿辰就在下个月。据说这位太后对燕淄侯有着养育之恩,燕淄候对其也十分尊重亲厚,感情反而在亲生母亲之上。再听许霁这么一说,便确定易缜怎么也得走这一趟,当下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许霁见梁晓反应平平,越发的不高兴了,愤愤然开始抹眼泪:“梁晓哥哥坏人,我都要走了,你一点都不伤心难过,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呜呜……”
梁晓见他大声哭开了,渐渐有越发不可收拾的加热,只得道:“我没有不难过,也很舍不得你走的……”许霁这一哭,反而弄得他不知要怎么表达心里的情绪,想了想,只得学着大人的样子伸出手来摸摸他的头顶:“你乖,乖。”
“骗人。”许霁偏着头抽抽噎噎,一边说:“你要是舍不得我要走了。那你怎么都不哭。我难过了都会哭的,哥哥你就从来都没有哭过。你哭给我看看嘛,你哭了我就相信你,要不然就是你骗人!”
这要求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梁晓本来有几分难过,被他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憋了半天终于忍不往,反而一下子“扑噗”地一下子笑出声来。
他是知道许霁脾气的,这下子只怕他恼羞成怒,越发要不依不饶,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板起小脸来,十分真诚地向许霁道:“虽然哥哥没有哭,你要走了哥哥是真的舍不得……”
许霁眼角却看到秦疏领着几个客人进来,顿时不再关心梁晓和他说些什么。他朝着秦疏奔过去,扑上前抱住了秦疏,仰起泪眼婆娑的脸来瞧秦疏,同时也给秦疏瞧他脸上的泪痕:“秦叔叔,呜呜……”
秦疏虽然忙,然而心情很是不错,抬起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笑道:“小霁来了,怎么又哭了?”这小家伙平时不欺负人已经是难得,秦疏当然也不会认为他是被让在一旁的梁晓给欺负了。只是朝梁晓看了一眼,示意让他把许霁带到旁边去玩。
然而被顺毛的小霁于是得意起来,抱着他的脚不放:“秦叔叔,我们要回京里家去了,呜呜……我舍不得哥哥……你带着梁晓哥哥和我们走嘛……”
他撒娇起来不依不饶,任由秦疏怎么哄都不放手。
旁边的几个客人正是店东,孟章的事他也有从中掺合,对这看似胡搅蛮缠的小家伙是什么身份来着他比谁都清楚,当下哈哈一笑。对秦疏道:“不中不妨事,小孩子嘛,你哄哄他。大家又是什么生人,哪还用得着招呼,”说着旁边一张桌子走去,其余几人以他为首,自然都跟在身后。
许霁正闹得取劲,不提防后颈一紧,被人揪着衣领整个拎了起来。正是孟章听他越说越不像样。终于忍耐不住,面色铁青地过来收拾他。
许霁只觉自己突然腾云驾雾,有一瞬的晕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自小还没有人敢怎么对他。许霁愣了愣,本能的张口就要喝斥,定眼一看却见到孟章神色不善的脸。
他记起那天被扯断的绳子,一张小脸刷地开始发白。他抱住自己的小嫩胳膊,一付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秦疏见势不对,连忙要孟章放他下来。这些日子孟章总是闷闷不乐,只当他对这门亲事多少有些不大乐意,这时许霁胡闹,终于把他惹恼。轻声劝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放他下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高兴些。”
孟章看了看手中开始发颤的许霁,又看看他。忍着将手中这物事丢出大门外头的念头,慢慢把他放了下来。
许霁在地上站了半天,这才哇地放声哭出来。他这是真的被吓哭了,和平时边哭边喋喋不休告状的哭法不同,一声接一声的,保是毫无意义的章节。却比平时要凄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