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哦了一声,想要起身,似乎又不想吵醒枕在他腿上睡得正香的梁晓。正在拿不定是不是要把他叫醒的时候。孟章瞧在眼里,轻声道:“我去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他顿了一顿:“我会好好解决这事情,不会乱来。”
秦疏迟疑了一下,他有些精疲力倦的感觉,实在提不起精神插手这事,见孟章神色缓和了许多,最终点头认同了他这个提议。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门,这才小心起抱起梁晓,送他回房间里自己的小床上去睡。
两人沉默的一路走着,周围虽有往来喧嚣的人声,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分隔开来,两人离得最近,却除了彼此脚步声之外,一句交谈也没有,空气窒闷压抑得有些碜人。
李碧瑶并非不识好歹,虽然她吃了不小的亏,然而平心而论,孟章无端地被卷起来,委实无辜得很。
虽然于事无补,但她有心想真诚的道个歉,悄悄打量了孟章几次,他走在稍前的地方,侧脸肃穆得带些视死如归的意味,任由她的目光打量,脸上也不曾露出分毫表情,甚至谈不上和善。孟章没有看她一眼,但她跟不上的时候,却会放慢脚步等一等。
李碧瑶被他冰山般的脸色把话挡了回去。如是几次,她也就不再试着开口。她其实也还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姑娘,就算性情爽快大方,也脱不出女子惯有的思绪。
早在一番挣扎之后,她最终决定照着那人的吩咐去做的时候,她多少已经认命了。但真正即成事实,反而心里很是麻木,虽然孟章的态度让她难堪,但是并没有想像当中那么痛苦,她此时看着孟章,只觉心绪复杂难言,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家里人并不知晓两人之间发生的事,虽然惴惴,然而见到李碧瑶被孟章送回来,还是十分高兴的,一面殷勤招呼着孟章家里坐,一面悄悄打量孟章的眼里,分明有些别样意味。
平心而论,孟章的长相虽然不像秦疏一般清秀斯文,却更有男子气概,相貌俊郎,为人亦真正。只是他做的是类似于保镖的工作,长年在外行走,难免会冷落家人,更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但如今两老被人威逼利诱,没法不把孟章当作了未来的女婿看待,只得凡事多住好处去想,于是对着孟章左看右看,倒也还觉得顺眼。
小姑娘见父母这般,多少有些难堪,实在没法再待在一旁陪着笑,只推说自己有些累,躲进屋子里去。孟章勉强撑着笑脸应付两位老人,自然也没有心情多呆,闲话了两句,便告辞出来。却是对院子里劈柴的一位青年多看了两眼。
他之前也来过李掌柜家,从没见过从出来的这两人,也知道他家里从前没有这么号人物。
那人见孟章打量自己,索性放下斧头,直起身来微笑着对他一拱手:“在下娘的表兄弟,在这儿住些时日。”
孟章点点头,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出了李家院子,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立即离去。他总觉得这人有些怪异。他自己是习武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同样有功夫在身,说话也带些江湖口气,他自称是李家的亲戚,但提到李碧瑶时的语气,却显得格外客气而生疏。
他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人,但疑心李碧瑶提到秦疏成亲那些话,总是有人同她说了什么,因此疑心和她家这两名所谓的表兄脱不了关系,因此格外的多了分心眼。
他还没想出要怎么去试探一番,却看见李家的大门一开,那来历不明的两人中那位同他说话的表兄从里面走了出来。
孟章心下一动,并不急着回去,只缀在他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人埋着头匆匆赶路,似乎并没有没有发现他跟在身分,沿着大路走了一段,渐渐拐到一条小巷子里,此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深宅后院,那人走了半天,叫开一道偏僻小门,进了一处园子。
孟章随在他身后,等他进去了有一分儿工夫,便攀住了院墙边一株老树朝内张望,眼前所是某户人家的后院,放眼看去只见花木繁嫣,远处房宇幢幢,却不曾见到有人。
孟章捉摸了一会,觉得这人实在可疑,自忖着自己艺高胆大,翻身跃入墙内,向着楼阁亭台处行去。
谁知没有走出多远,刚潜行到一处回廊之上,眼前便是一张大网从绝无可能之处迎面扑来,兜头将他网在其中,随着这声响,便听到有人高呼有刺客,顿时引出不少待卫来。将孟章团团围在当中。
孟章突遇变故,那网也黑黝黝的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看似细软却十分柔韧,孟章身上只得一柄短匕,原本也是削金断玉的利器,却割不断那绳索,反而越挣越紧。
孟章也是今天委实心绪不定,这才轻易地在阴沟里翻了船。他原本被人所困都不如何惊异,却突然看见从不远处拐角的地方跑出个小孩子来,乍一看还十分面熟。这才真正吃了一惊,不上得大声叫道:“许霁?”
这奔出来的孩子正是许霁,他原本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听到捉住了刺客,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什么刺客,便忙不迭地跑来看热闹,要瞧这刺客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像父王吓唬他的故事当中,都是三头六臂力大无穷,生得青面獠牙十分怕人。
他却没想到捉住的人是孟章,这一照面顿时坏菜了。他虽然有事没事就把这个坏叔叔咒上一两遍,可却也没想过会有这样见面的一天。
许霁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看清是孟章的时候,一时间吓到了小家伙,他早已经想偷偷地溜了。谁知被孟章一声叫破,这下子想再当作没看见也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