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自己是记不住自己是那儿人的。易缜在这方面也很少提及,这时听到若菡这么问,一面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都不记得了。”一边转头询问地看向易缜,他虽然没有去深究过,这时听旁人提起来,也想知道易缜怎么说。
简安见桌上萝卜雕的花十分精致,忍不住地一直盯着看,情不自禁地想抻手去摸摸,易缜正举着手小声地吓唬他,突然听到这两人对话,手上一时失了分寸,啪得一声打得实了,一下子拍在简安的手上。
简安也知道自己错了,低下头去揉着有些发红的手背,并不敢哭。易缜也不是存心要打他,这时虽然心疼,但顾不上哄他,转头对若菡怒目而瞪,他如今最怕的就是秦疏想起起过往,偏偏若菡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简直恨不得在这丫头片子给生吞活撕了。秦疏回过头来,就见在他瞪着若菡,而若菡正巧看见了他拍在简安手上的那巴掌,也愤愤地对他怒目而视。
眼见两人这架势,秦疏只得把到口的话又收了回去,对若菡插开话题道:“把菜端出去吧,就摆在隔壁屋子里好了,不用端来端去那么麻烦。”若菡对他的话向来没有什么意见,答应一声叫上弟弟就去拿碗筷。秦疏转身去盛锅里的鱼汤,背着人时,他的手微微一顿,心里莫名的有了什么别样的思绪,闷闷的堵着。吃饭前还要祭袓。这个家里如今没有老人,两个人都还年轻,也记不住那许多规矩,若菡两姐弟更是不懂,只在案桌上摆些饭菜供了供,上了柱香拜一拜,几人也就吃自己的。
家里只有这几个人,若菡两人原本要端下去,被秦疏留住,也就小心地坐在了桌边,这两人也知道这是年夜饭是一家团圆的重要日子,虽然看着易缜就不痛快,但还还是匆匆吃了碗饭就退出去,留他们一家人相处。
秦疏让她们自己拿些烟花鞭炮去玩,这两姐弟到底还是孩子,对烟花爆竹之类的也很喜欢,闻言高高兴兴地去了。秦疏闻了这么久的油烟味,又也许是有些累着了,对着满桌的饭菜却没有了胃口。刚才有若菡两人在,他怕两个半大孩子拘束,还陪着喝下小半碗汤,挟了两三下菜,现在两人一起,他就把碗筷放下来了。易缜见他只略略吃下几口,还要再劝,他只说饱了。易缜见他这样,心里难免内疚惴惴,也跟着有些食不下咽。真正吃得香的,倒是简安。小家伙饿了半天,吃下两碗饭,还递过碗来要再添。秦疏怕他吃坏了,他这才意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嗝。抹了抹嘴又问:“爹爹,我们家明天还过不过年?”一句话逗得两人都笑了,无疑对秦疏的手艺还是很肯定的。倒让气氛松活了些,当下又逗了他两句,就让简安出去寻两个大孩子玩。见秦疏实在没有胃口,再加上天冷,饭菜凉得快,眼看也没有什么热气了。易缜便识趣地起身收拾,想着等他晚上饿了再添点宵夜也就是了,秦疏有些懒得动,也就由着他,只一一交代他:“端到厨房里放着就好,等明天再让别人洗吧。”易缜答应一声,对秦疏道:“这里没咱们房间里暖和,你先回去坐坐,我马上就过来。”可等他将饭菜都收拾了回来,却见秦疏还坐在那儿,冬日天短,堂房里光线已经有些暗,他点上了烛火,却见秦疏仍旧是方才那个姿势,一只手捏着椅子的扶手,另一只手摸在肚子上,而他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神色间显得有些异样。
易缜吃了一惊,连忙抢上前去摸他的肚子,:“怎么了,肚子疼么?是不是今天累着了?”一时间连声音都显得尖利起来。
秦疏见他太过紧张,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他的手并没有从肚子上拿下来,又仔细摸了半天,神色有些不大确定,吞吞吐吐道:“刚刚他好像是动了一下……”
“不要紧么……”易缜本来如临大敌,生怕他说是肚子疼,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话说到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动了?他动了?儿子?”
秦疏嗔怪地横了他一眼,抿着嘴不作声、易缜傻愣在当场,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嘿嘿地笑了两声。在秦疏面前蹲下,伸手在他肚子上来来回回地摸来摸去。
秦疏初时也有些忡怔,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已经被易缜上下左右地胡乱摸了好一阵子,这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推着易缜的手道:“隔着衣服哪里能摸到什么,再说现在他又不动了。”
易缜听他这么说,看看秦疏身上,果然又是裘衣又是绸袄的,包得十足像只小熊,就连方才的围裙也还没解下来。当下先把围裙扯下来,伸手住易缜的小棉袄里去。
秦疏要被他圈在椅子里,躲也没处躲,又比不过他的力气,当下也推不开伸进衣服里来的狼爪,索性不再管那爪子,握了拳使劲去捶他的肩膀:“你的手太凉,都能冻死人了,快点伸出去。”
易缜难得对他强横一次,只任由他爱捶捶去,愣愣地道:“你就忍一忍,让我摸一下就好,我要摸摸我儿子。儿子,来,翻个身……”
秦疏都觉得有些手酸,易缜脸上却满是笑容,似乎半点疼也没感觉一般,实在让打人的这人没有成就感,秦疏连捶他的心思都没了。
易缜也知道自己的手比起他身上冷得多,也并没有直接伸到最里面,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罩在他小腹处,他气血旺盛,捂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手上已经开始温热起来。他手掌上有常年习武留下来的茧,然而动作十分的小心温柔,这样轻柔的抚摸,微痒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