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马上元旦的节骨眼上,因为各班都在置买东西,画新的黑板报,显得校园比平时活跃轻松,带各种违禁物的学生会放松警惕,是学校抓手机、p4、p3、小黄书、武侠和言情小说的好时候,一天巡逻好几遍。郑琪给他们提供个点子——下课的时候拿校服盖头上,趴桌上悄悄听,就是尽量不要动,装睡觉。他就经常这么听歌看电影。周秋白给他竖个大拇指,采纳了。试了试,因为要出声哼歌,周秋白觉得不太稳妥,特别是他们坐窗边,检查老师都鬼精鬼精的,要是来了看一眼感觉不对劲,“哗”一下掀开校服,什么都暴露了。然后放弃了。课间,徐艺秋带着耳机听歌学唱的时候,他出去,站走廊上给她放风。远远瞧见检查队的老师走到15班了,周秋白拉开窗户,对徐艺秋说:“秋秋收起来,有老师过来了。”徐艺秋立刻摘下耳机,关掉p4,放到郑琪抠出洞的书里,合上,转身弯腰把书塞装书的箱子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半分钟,检查队从15班出来,在16班窗户外巡逻一圈,又进来,四个人两两分队,沿讲台两边的过道快速搜寻一圈。有学生盖着校服睡觉,他们掀开一角,弯腰看看,学生迷茫起身,老师笑着拍拍他的头,“没事,睡吧。”检查老师走到周秋白座位旁边的时候,徐艺秋心都攥紧吊起来了,快的像是要跳出嗓子眼,腰臀紧绷,只剩个屁股尖留在凳子上。好在他们没看见什么,又若无其事地出去了。下午又如此循环一遍,徐艺秋学了一天,调已经记住了,整首歌学个七七八八。第二天周秋白听。徐艺秋出去给他放风。寒冬雪月,前几天落在房顶的雪还没化完,遇上太阳融化,淅淅沥沥汇成水线落下来,小风一吹,冷飕飕的水珠飞到脸上,冻得她打个寒颤,躲开一步。上课回班时冻得手脸冰凉,握笔都握不好了。第二节下课周秋白没再让她出去,自己拿着p4出去了。厕所隔间一锁,操场上打完球,出一身热汗,休息的时候,p4揣裤兜里,耳机线从羽绒服里面穿过去,帽子一戴,隐藏得严严实实。就算有老师发现了,也没他跑的快。哪儿不能听。周秋白因为要学整首,学的比徐艺秋慢一点,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学好。中午打球的时候,他唱一遍让一块打球的几个兄弟听听,他们都对他赞不绝口,这首歌算是学成了。最后一步——合唱。这时候,周秋白才听见徐艺秋学会的水平,基本全在调上,而且相比他的为唱而唱,只有调子没有感情,她出来的嗓音轻柔低落,像是真的有遗憾藏在歌里,比他唱的还要好。周秋白惊喜,鼓掌喝彩,由衷夸她:“我感觉都能发音乐平台了。”徐艺秋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高兴。她确实在这首歌上下了功夫,一个是不想拖他后腿,一个是心里自尊心作祟,暗暗有比较,不想比赵孙语唱得差。省城ktv,她和赵孙语一块唱的时候,因为赵孙语毕竟算专业的了,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理智让自己不要在意,但她不算好的声音刚落下去,赵孙语堪称完美的歌声就出来了,不可能不比较。唱了半首,她就衰得唱不下去了。好在陆长青有事,把她叫回去了。徐艺秋催他:“你要不要先唱几句,找找调?”“好。”周秋白嗓音清朗,自带欢快喜乐的感觉,确实不太适合这种低落忧桑的歌曲,但胜在声音好听,又都在调上,两相组合,唱出了另一种洒脱的味道。两人小声合唱,可能是相识一年无形中磨合出来的默契,第一遍还不整齐,第二遍就差不多了,到第三遍四遍,基本可以了。后面又一人戴一只耳机,听着音乐唱了一遍。因为防着窗外巡查的老师,他们离得很近,几乎肩膀挨肩膀。他伸手去摸放在桌兜里的p4,胳膊动的时候,擦着她的肩头过去,衣料摩挲声起,虽然只是几秒钟的事,但他用力按键的时候,胳膊轻微外扩挤压她肩头,她隐约能感觉到他手臂的硬度。往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徐艺秋忽然发现,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在周围一切平和的情况下离得这么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还能静静听耳机里的歌曲。她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巡查老师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场雪。一首歌唱完,徐艺秋说:“下雪了。”“又下雪了啊。”周秋白哀叹一声,又不能打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