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弟弟们的行为,朱玄祯嘴唇发抖,几乎要无法连字成句:“你们……”“抱歉了大哥,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明跪在地上,秦野的表情却坦荡异常,“你一直教育我们要能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忍得青山在,我也想这样的,但当缩头乌龟真的不是我的风格……辜负你的期望了,对不起。”看朱玄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高胜龙发出了看稀奇的讶异声:“你们璀璨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这年头还兴集体下跪啊,祭拜来了?当你们祖宗,我可受不起啊……”朱玄祯感觉脑子里有嗡嗡的嘈杂声在搅拌着他的脑浆。明明脚还踩在瓷砖上,他却有种自己好像站在棉花上一样站立不稳的错觉。整个世界在寸寸断开,碎裂成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琉璃片,每一层切面都清晰地映出弟弟们天真无忧的面容来。有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礼物的明秋,有记得他腿伤特地为了找了一堆跌打损伤药酒的孟修楠;有因为怕闯进来的蝙蝠非要挤他床上瑟瑟发抖的秦野,有悄悄给他写了感谢信说“有你真好”的骆河泽;有深夜里看他累倒在舞蹈室给他披了衣服的闵凤琦,也有无论什么东西都会再买一份给他、还是个小孩子却乖巧得让人感觉心疼的章栖濂。他们每一个都是既温柔又可爱的孩子,是他发誓要遮风挡雨、在是非纷争的娱乐圈为他们撑起一片净土的弟弟。想要在他们还脆弱易折时,避开那些无穷无尽的荆棘和陷阱,他想教会他们的是收束身上的尖刺,明白什么是暂避锋芒。——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尊严地被人踩着头般地践踏!“我想,有些事我需要提醒一下高导……”脑子里有一根弦断裂了。朱玄祯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以明知不可的决绝心情,说出了他绝不应该说出的话:“璀璨和千光的合作并不只是在这一档节目,据我所知,千光接下来还有两档综艺是需要用到我们璀璨的艺人,已经洽谈到了收尾阶段……”“抛开这个不谈,璀璨目前也有和千光合作投资的打算。我觉得高导在这种关键时刻这样对待璀璨的艺人,要是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这不妥当吧?”面对青年罕见的冷脸,高胜龙心中全然没有畏惧感,尾音高高扬起,十足的蔑视:“你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他从没把这个脾气过于温柔、温柔得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懦弱的青年放在眼里过。大约是公司交代的原因,青年永远以不给合作方添半点麻烦为自己的责任,仿佛没有自己的意愿,也没有半丝“人”应有的反抗情绪。无论面临什么局面,他从来都是低眉顺眼地服从。哪怕降临在他身上的是无止境地苛责与为难,他也只会打折躯干,把自己硬塞进别人要求的模板中。这样没有血性也没有人格的工具,在他面前瞪眼瞪得再大,最后还不是得乖乖低头认错……就在高胜龙这么想的时候,朱玄祯怒极反笑。青年的眼眸中倒映出演播室耀眼的光斑,亮如星火燎原。“如果,我说‘是’呢?”高胜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了什么?怎么可能?这种懦弱得像是橡皮泥一样随意给他搓揉的小角色,怎么可能会知道反抗!?还没等瞠目结舌的高胜龙做出什么反应,朱玄祯便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弟弟,青年儒雅温润的声音此刻因为怒意而格外敞亮:“小七,河泽,下来!小野,去扶阿秋,我们走!”朱玄祯这一声仿佛是什么讯号,章栖濂猛地跃起,和骆河泽对视了一眼,二人齐齐从座位上站起:“好!”随着骆河泽和章栖濂从台阶上狂奔而下,如最初来到这个演播室、向着舞台深深鞠躬时一样,七个人终于又站在了一起。“你、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朱玄祯毫不犹豫扭过头,脚步如风地带着弟弟们向外走去,朗声道:“如您所愿,我们璀璨集体罢赛了!罢赛人员报数——朱玄祯!”“明、明秋……”“孟修楠!”“秦野!”“骆河泽!”“闵凤琦!”“章栖濂——璀璨七子,集合完毕!”章栖濂回过头,对着满场错愕的人吐了吐舌头,“我们自己会走的,就不用送啦!”有工作人员下意识想去拦,朱玄祯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们,态度坚决,掷地有声:“烦请让路。”对视了几秒钟后,几个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竟然真的退开了。全场眼睁睁地看着璀璨全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