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榕衣着整齐地站在门口,对他一笑:“走吧。”…………擦脚布被塞嘴里的感觉,任何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年大概都不会想要尝试的。如果当真这么不巧,有了这样糟糕的体验,那……那也只好强迫自己赶紧遗忘掉,当做无事发生了。——毕竟他也打不过沈以榕。在识时务方面,柏北洋一向能屈能伸。擦脚布而已,他又没得脚气,为什么要怕?男人要是连自己的擦脚布都不敢吃,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要干大事业!把布挂回床边,柏北洋闲闲道:“这么快就找上门,我该高兴你居然这么了解我吗?不愧是曾经的挚友,哪怕是当敌人也是最了解我的……对于这件事,我是真的很高兴。”他这番话倒不像作伪,明明全身骨头还被沈以榕摔得隐隐作痛,他的脸上竟然还洋溢着笑容。“嘶……你下手还真是够狠的。”柏北洋摁了一下胸口,确定沈以榕那一脚没有把骨头踩断,脸上又恢复了无所谓的神情,“怎么,你那个亲妈死了吗?我可是记得你以前说过,要是那女人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亲手掐死她的。”沈以榕反应极其冷淡:“跟你没关系吧。”“怎么跟我没关系?”柏北洋踉跄着起身,顺势坐到了下铺光秃的木板上,喘了口气,“当初如果不是我,你能这么快摆脱柳翠兰?要柳女士知道她染毒是她亲儿子一手策划的,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呢?”“这里就我们两个,你说笑话给谁听呢?”沈以榕冷淡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又不是我摁着她给她注射的,还不是她自己非要去找刺激。每周身边都是我没见过的男人,先是只趁我爸不在的时候带回来,后来发展到当着我爸的面跟陌生男人调情。上完床衣服也不穿就跑出来催着让人给她钱,她还要拿这些钱去扇我爸的脸,说他是‘窝囊废’……会变成这个鬼样子,她自作自受。”柏北洋笑出了声:“以榕,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心比我狠多了……明明我俩才是同类人,你又何必非得假装自己是正常人呢。看到你堕落成这种样子,变成了循规蹈矩、见面还要先跟人鞠躬的乖孩子,我是真的替你难受啊。不觉得你现在特别像那种——被拔光了牙齿的马戏团老虎吗?我都想不到你有朝一日还会露出那么讨好人的表情……”“你想当什么人,你自己去好了,别拉上我。我选择什么样子的生活,跟你没关系。”沈以榕无动于衷,“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你们公司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蝠翼是不会任由我被你们给毁掉的。你大可以撺掇你们公司试试,看看能不能承受得起蝠翼的报复。”当初蝠翼选择了沈以榕而不是他一直是柏北洋的痛处,此时被沈以榕这样猛踩,他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你真应该庆幸我进蝠翼以后被磨得没脾气了,不然我今天就不是被擦脚布塞你嘴里了。”沈以榕瞥了他一眼,“蝠翼为什么挑我,我今天可以告诉你原因了……那个女人为了跟所谓的‘真爱’跑路去过所谓的神仙生活,以我们家的名义借了高利贷,然后卷款跑了。”他的话语平淡得像是无味的白开水:“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没钱了,高利贷上门追债,我爸熬不过去,想带着我一起跳楼自杀。我不想死,就把自己卖给蝠翼,然后拿着蝠翼给的钱还了债。从十五岁到四十五岁,整整三十年,我给蝠翼打白工。你要是愿意签这种卖身契,你也可以进蝠翼,就这么简单。”“这种事你为什么不说?”柏北洋在愣神了片刻后,霍然起身,一把扯住沈以榕,“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走,我还以为……”“都是生活所迫,你又何必非要一根筋非要问个清楚,人在生存面前有什么好说尊严的……”沈以榕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但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与此同时,罗筱的声音传了进来:“以、以榕……?你在吗?千光那边、找你有事。”沈以榕回头和柏北洋对视了片刻,平静道:“对了,我不知道你们公司还打算挑哪些练习生下手,我也不知道你掺和了多少……不过,如果能做人的话,谁想当畜生呢,对吧?”柏北洋只是笑了一声:“当初你有把我当过朋友吗?这种大事你一句也不跟我说,你现在再对我说这种话,不觉得可笑吗?”“那句话我不是对你说的,是对我自己说的。”沈以榕冷静地将柏北洋的手从身上扯开,“我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他松开手,轻声道:“你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但如果你要是对罗筱下手……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你麻烦,而且是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