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而出问完,谢酩又很快冷静下来。楚照流应该只是记起来一些片段,还没完整地想起来,否则也不至于是这副遭了雷劈的倒霉样。楚照流心虚极了,遮遮掩掩地避开谢酩的视线,实在说不出口,他想起来的都是在床上发生的。他放空大脑,表情有一丝梦幻。谢酩沉吟片刻,忽然道:“谢酩应该是清逸出尘、冷漠高华的。那双琉璃般浅淡的眸光,此刻却仿佛真的透过重重衣料,落在他胸口的红痣上,灼热而烫人。分明面上还是一派清冷。但是这样奇异的反差,反而叫楚照流难以招架。好在天雷滚滚的,被劈着劈着,楚照流就麻木了起来,强撑着镇定往椅背上一靠,狂扇扇子:“幻境里成的亲不作数。”“嗯?”“我也没说要和你成亲。”谢酩沉默瞬息,轻叹一声:“照照,你果然准备抛夫弃子了。”嗓音也平平淡淡的,分明没什么情绪波澜,却叫人听得心里一紧。楚照流不吃这套了:“你以为欲擒故纵对我有用吗?”“没有吗?”谢酩嘴角一牵,要笑不笑的,回答得毫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在给楚照流挖坑。他这么光明正大,楚照流反倒说不出谴责的话了,微妙地凝噎了几瞬,无意识地转移话题:“谢宗主,装得人模人样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清心寡欲?谢酩眉尖微扬:“是什么导致你产生了这个错觉?”楚照流展开扇子,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幽幽的眼。总不能说是看脸吧。谢酩长得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顾盼湛然,纤尘不染。平时行事作风也是,静谧矜淡,寒寒漠漠,得让人仰着看才好。但现在谢酩俯下身来了。楚照流到最后也没吱声,将图纸抄过来瞄了眼,从鼻子里轻哼出一声:“过来打下手。”炼器炉和材料都有现成的,俩人关在屋子里,花了整整一天一夜,仿制浮现在谢酩脑海中的仙门之匙。期间拒不见客,无人打扰。顾君衣忧心忡忡的,对陆汀雪道:“我总担心剑锻好了,出来时小师弟就该嫁人了。”陆汀雪思考了一下,缓缓道:“既然这么担心,我这里还有一种药方,可以让人丧失人道能力……”还有这么凶残的药?顾君衣嘶了声,目瞪口呆:“这倒是不必!”陆汀雪狐疑:“真的不用?”“千真万确!”陆汀雪遗憾地按下了想法。离尘峰上,假冒的仙门之匙也大功告成。轻薄的月辉之下,雪亮的剑刃折射出一道冷光,楚照流一手握剑,并着两指在剑身上一抹一弹,当的一声清脆悦耳:“剑身长三尺三,南海玄铁所铸,花纹雕饰毫厘不差。”他抚摸着剑身,往椅子上一瘫:“大功告成!就算是堕仙,乍一看应当也瞧不出什么问题。”鸣泓剑嗡嗡地闹个不停,看起来很想自动出鞘飞过去,直接把这把仙门之匙冒牌货斩断。楚照流欣然道:“看来鸣泓也很欣赏我这把剑,哈哈!”谢酩警告地弹了下鸣泓剑柄,平淡地应了声:“剑鞘也做好了。”楚照流接过剑鞘,利落地收剑归鞘,完事儿了才觉出疲惫,抻了个懒腰:“剩下的就交给你啦。”明日问剑大会开启,堕仙也不知道何时会出手,得趁着没什么事儿了养精蓄锐。谢酩拂开他散落的长发,手指不经意碰到冰凉的耳坠,略微一顿,顺势抚了抚他的脸颊:“嗯,去歇着吧。”指尖一片细腻柔滑。楚照流被他微凉的手指摸得一个激灵,却没拍开他的手。他也就是被印证事实震撼到了,现在和谢酩说开了,反而没此前那样羞怯慌张了,适应能力相当强大,淡定地摇摇扇子,舔了舔唇角:“我不眠不休地铸剑,谢宗主就是这样表达感谢的?”现在倒不像被咬了口的兔子,而是像只挺着胸膛的小狐狸了。谢酩眼底浮起淡淡笑意,忍不住就很想将人囚在怀里,谁也不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