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拇指,轻慢地拭去嘴角的血迹,哈哈一笑:“不亏!”雀心罗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伤过了,指尖摸到濡湿的血迹,脸色愈沉。罗度春与陈满灵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小声问:“谢前辈,楚前辈,你们不上去帮忙吗?”楚照流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边对峙的两人,缓缓道:“我觉得,我师兄未必需要帮忙。”楚照流真切地觉得,在剑道一途,顾君衣未必比谢酩逊色。谢酩安静地看了半晌,见楚照流回了话,也吱了声:“现在不需要插手。”这两人一交手,双方各有吃亏,没有明显的优劣势。雀心罗的修为更为深厚,可顾君衣也并未被全盘压制,若论输赢,恐怕三七分。虽然只有三分胜算,但天下无数修士,能有几人在雀心罗面前有三分胜算?就连谢酩,自觉与雀心罗也不过五五分,或能胜一筹。密林中的风声休止,雀心罗满头白发无风自动而起,老朽的身躯出现了变化——布满皱纹的皮肤一点点重现饱满丰盈起来,因年岁略有佝偻的腰板逐渐挺直,几个呼吸间,站在那边的已经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变成了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心一道淡紫灵纹,面容妖异。他认真起来了。“那边的,”雀心罗手一扬,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长枪,往楚照流这边斜了一眼,目光却是落在陈满灵身上的,“你是蚀月老鬼的重孙女吧,本尊放你一马,走吧。”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震愕。花涧门销声匿迹后,蚀月宗就是魔门最大的门派,听说蚀月宗的老宗主,也确实有个年纪很小的孙女,是如今魔门的圣女。陈满灵的脸色不变,横身挡在罗度春面前,暗暗咬紧了牙关,面上笑如春风:“尊主与我太爷爷交好,不如送个人情,这位公子和姑娘都是我的朋友,还救过我一命,我太爷爷说,尊主最是仇怨分明,既然他们也与尊主无仇无恨,让晚辈带他们离开如何?”她虽然恐惧,口齿倒是很伶俐,思维也很清晰。想带走所有人显然不可能,她也只能帮顾君衣和谢酩带走楚照流保护好,也算报答救命之恩。也不知道,曾经败于雀心罗,如今又中了毒的谢酩,与顾君衣能不能打得过雀心罗。陈满灵内心惶惶的,不敢表露出来。薛知易脸色惨白,汗水一阵阵地浸透后背,在此刻无比后悔没有跟这半道上遇到的小姑娘打好交道。在场除了谢酩和顾君衣,也没有修为入得了雀心罗眼的,他随意挥了下手,应允了。不过是几只蝼蚁,碾死了不费工夫,放走了也无碍。楚照流却没动,朝陈满灵拱了下手:“多谢姑娘,你带他们走吧,我就不走了。”陈满灵有些急,想和楚照流说明白:“楚前辈,你跟我走了,谢前辈和顾前辈也能更放开点手脚,回头再来找他们也不急……”“嘘,”楚照流举起食指,轻轻按在唇上,笑着朝她隐晦地眨了下左眼,“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这般活色生香摆在眼前,陈满灵看得一愣一愣,叭叭的嘴下意识停住:“啊?”楚照流诚恳地道:“我超厉害的。”陈满灵:“……”罗度春:“……”谢酩眼底浮过几丝笑意,看小姑娘满脸狐疑,帮楚照流接了句:“他的确很厉害,无需担心——去吧。”作者有话要说:照照:我超勇的好不好(串戏)谢酩:老婆说什么都对,附和就对了。陈满灵带着罗度春和薛知易,犹犹豫豫地走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的下一刻,天空就变暗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笼罩在这一片天地,三人都被圈进了雀心罗的地盘。大概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雀心罗并不急着动手,望着持剑而立的顾君衣,态度轻慢:“你特地来西洲送死,是要与陆汀雪那个小畜生做对亡命鸳鸯么,也罢,本尊就圆了我那好徒弟的遗愿吧。”顾君衣握着剑的指尖微不可查一颤,眼神瞬间变了,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雀心罗眉梢一挑:“你该不会以为,本尊会容许背叛者活下来?”“他……”雀心罗轻描淡写道:“死了。”……死了?这两个字浮上脑海,让顾君衣有种不真切的冰冷感。雀心罗嘲讽一笑,不再废话,转了转手中的琉焰枪,一眨眼,泛着寒芒的枪尖已至顾君衣面门前!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失神了一刹的顾君衣反应竟出乎意料的快,一时竟分不清是人御剑,还是剑御人,倚霞剑横剑一挡,发出声清脆的相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