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和烟儿对视一眼,自知不好打扰,纷纷退了下去。过了良久,小姑娘声音莫名有些沙哑,说道:“你回来了。”这一次不再是带着不安,而是肯定地说道。“嗯。”少年不舍放开她,埋首在她的颈侧,低低地出声。忽然,他发现自己的衣前一片濡湿,透过衣衫传来微微凉意。他松开了昭昭,看到小姑娘泛红的眼尾,心疼地抬起左手,用着指腹缓缓抹去她的泪珠。许昭昭抬起下颚,看着阿谨,他正垂下眉,浅色深邃的眼眸多了些无奈的笑意,轻声哄道:“都结束了。”是啊,都结束了。信笺再求娶可是小姑娘看了他半晌,却哭得愈发凶了,她踮起脚尖,指尖轻触着他眼尾的伤痕,声音断断续续道:“这儿……怎么伤了?”少年面容俊俏,骨相极好,尤其是眉目间最是深邃,可是眼尾处兀地多了一道伤痕,浅浅的,像是为本是俊逸的面容添上了一丝血色。即便用了淡色的脂粉稍做掩饰,但仍旧被小姑娘识破,秦谨言眼中有些无奈,轻声道:“今日惊险,难免有伤。”一听到惊险,许昭昭不免眼皮直跳,想到她从前做的梦,不由心悸,忙推着秦谨言向前,让他坐在床沿边。只有坐下,阿谨才能同她一般高,她才能好好看看他究竟哪里伤了。许昭昭从另一头取来药箱,放在一边,正欲好好瞧瞧阿谨身上的伤。可惜少年坐在床沿边依旧是腰板挺直,坐得端正,许昭昭的手按在他肩上,倾身去看,只是还差一段距离,只得扬起头,脖颈微酸。柔光正不偏不倚地映在小姑娘的面上,她的眼睫上还沾着泪珠,鼻尖微红,黑色的眸子像晶亮的宝石一般,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的眼尾。她的手慢慢抚上他的眼尾,细细地抚上去,看到眼尾处的伤口只是粗略地擦了些药水,不由轻轻瞪了他一眼。小姑娘眼中还带着泪光,瞪人时非但不凶,反倒是显得几分娇嗔,惹得秦谨言眼尾稍弯,多了些笑意。“这伤的幸好是在眼尾,要是偏一些,可就不好了,你还随随便便地处理了一下。”许昭昭没生好气地松开他,俯身打湿了巾帕,葱白的玉指浸在水中,很是好看。秦谨言喉间一紧,眸色渐沉,伸手正想要拉着小姑娘的手,却被她先一步察觉,趁此压着他的肩膀,倾身而上,这回少年被迫半躺在床边,任由她动作。见阿谨被她推得半躺在床上,许昭昭得意地扬了扬眉,自觉自己力气又大了不少,更加放肆地跨坐在他的腿上,给他上药。她一点点地擦净伤口,再沾上药水,轻轻点沾上去,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似是在对待珠宝一般。她是聚精会神,可对于秦谨言来说,却是煎熬,他配合着微微抬头,目光从未移开过许昭昭的脸颊,手臂悄悄收拢,不给她逃开的机会。等到许昭昭放下手中的药水时,秦谨言才猛地收拢手臂,把小姑娘锢在内。许昭昭没想到秦谨言突然的举动,毫无防备地跌入他的怀中,手微撑在他的肩膀,才没太贴近。“昭昭,你愿嫁我吗?”秦谨言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缱绻,如今再无阻碍,他配得上小姑娘了,这也是他第二次问昭昭了。少年的神色真挚,眸中携着亮光,似极为期待一般等着她的回答。烛光柔和了几分他的眉宇,多了些耐心。触及他眼底的亮光,许昭昭的眸光躲闪,错开了眼神,过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想,但……”她思量了许久,但都不知道要如何和他开口。她是愿意的,但同时也是不可能的,她在这里仅剩几日,绝不是他的良配。许昭昭斟酌了片刻,才重新对上秦谨言的目光,鼓起勇气道:“阿谨,若是有一天,我从你身边离开,你会如何?”“我绝不会让这一天发生。”秦谨言神色微不可查地黯了下来,手指慢慢握紧,鸦色的眼睫落下一层薄薄的阴影,他想不明白,为何到了如今,昭昭还是在想着怎么离开他。“可是……”许昭昭还想说什么,唇瓣嗫嚅片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昭昭,我不想知道了。”少年垂下眸,声音淡淡,眼底是许昭昭看不懂的情绪,等她回过神来时,少年已眼睫轻颤,轻阖上眼。成帝驾崩,三子李铮登基。秦朗与其长子已死,秦党势微,辽国于苍云交界处虎视眈眈。常德侯因平乱有功,封为摄政王,授上虎符,震慑辽国,换得河清海晏。不得不说,李铮倒是要比其父聪明一些。若是继续为难秦谨言,那辽国进犯,他连龙椅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