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昭虚弱地摆了摆手,让她们扶她进里屋,等坐在了椅上,才缓了过去。昨夜,她的识海中突然滴滴两声,冒出了倒计时的标示,她原以为并不碍什么大事,未曾想深夜时竟有阵阵心绞痛。小8告诉她,这一阵阵的绞痛不足以让她死,但随着慢慢接近临别的那一天,绞痛会越发频繁,以至于能为她的突然离去,找到一个合适的缘由。只是才在第一天,她便有不适的反应了。尽管小8已经减去了她的痛觉,却依然有些难受。不过好在熬过这阵子心绞痛的发病时间,其余时候别人是看不出异样的。只要她行事小心些,发病时避开少年,他便不会知道。而她也准备布好人,等她看着秦朗的事一了结,她便让许家的人在城外接应,前去京城之外。她不喜告别,更不喜阿谨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与其让他看着她离开,不如留下一封辞别信。看着面前两个紧张兮兮的小丫鬟,许昭昭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经好了许多,道:“此事千万不能宣张,包括侯爷也不能说。”“可……”梅儿犹豫不决,如果不去和侯爷说,那谁还能救小姐呢。许昭昭熬过了这发病的时间,已经渐渐与平时无异,脸颊上的苍白逐渐被粉色所替代,仿佛刚才的一霎那只是一个错觉。她说道:“只是小病,没必要让阿谨知道,况且我手中还有药。”见小姐突然似乎已经好了许多,除却唇边残余的一点血迹,丝毫看不出是个重病之人,两个丫鬟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见两个丫鬟止住了念头,许昭昭拿出一方巾帕拭去唇角的血迹,复又站起身,推开木窗,看着阴沉的天空,内心有些止不住的担忧,也不知道宫内形势如何,而阿谨又能否成功。宫内,兵刃交接之声不断响起,成帝拔出身旁的剑,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悲恨。偌大的皇宫里丫鬟和太监纷纷拿着包袱往四处逃,而医治他的孔大夫正被两个士兵拿刀架在脖子上,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糟的景象。“你!秦朗!狗胆包天,朕早应该在之前就杀了你。”成帝一身龙袍,满面赤红,显然怒不可遏,可依旧掩不去龙体抱恙。秦朗的面上却是有恃无恐,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一步步往前,说道:“陛下可忘了,那时你也杀不了我。”秦朗的声音带着猖狂,成帝看着这副跟了他许久的面孔,气得手中的剑都拿不稳了。这番话像是把利刃往他心窝里戳,他当时确实杀不了秦朗。那时他刚逼反六弟,手中却并无势力,朝中余下支持六弟的人不在少数。要不是秦朗以手中的军权作威慑,否则群臣根本不会乖乖听话。到后来,他再想制衡秦朗时,却发现手下无人,朝臣早已都是秦朗的人了。秦朗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坐上龙椅,把玩着桌上暗黄的奏折,翻开一看,又是一个弹劾他的,可在此时,他却笑出声来。“要不是陛下重用秦谨言,或许我还没有谋反之心,只可惜了。”他低低叹着,把手中的奏折随意扔在地上,用鞋底踏着,踏在上方已干涸的墨汁,眼中很是轻蔑。成帝重用秦谨言,他才没法夺回他的映安,想想便恨入骨髓。很快,宫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秦子墨带着一小批的士兵闯了进来,身上,刀上全是血,郁郁的血腥之气笼罩着皇宫,连带着天上都带了一丝若隐若现的血色。显然,他眼中有些兴奋,道:“父亲,御林军尽数被斩杀,还有十余人降于我们之下。”今日的战事比他想象得还要容易,想必是那些御林军常在宫内游手好闲,少加训练,而辽国的军队晓勇,加之有手铳加持,更是迅速。才过不久,外面便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好!”秦朗心中大振,他现在就等朝臣上朝,宣布这易主的消息。彼时就算有人不服,也不得不接受。成帝骤然面如土色,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有些失神道:“你要坐上这龙椅?”见到成帝这般,秦朗忽生一丝报复的快意,他幽幽地道:“当然不是,想要坐上皇位的是你最喜欢的三皇子啊。”“什么?”成帝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只见他素日疼爱的铮儿正唯唯诺诺地从秦子墨后方出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抱有歉意。在成帝深受打击的目光中,李铮往前几步,带着一丝恳求道:“父皇,我、我……我会向秦大人求情的,让秦大人不要杀父皇的。”秦朗从上方慢慢踱步,走了下来,手掌放在李铮的肩上,似笑非笑道:“叫什么父皇呢?如今要改叫太上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