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裙的少女手捧淡粉的花灯,莲步轻移,本就是赏心悦目之景。她慢慢靠近河畔边,小姑娘的背影带着惬意。正当秦谨言以为昭昭要俯下身放河灯时,她却在此时猝不及防地转身。一身红裙在风中散开,披着的外衣被吹落,将这身红裙完完整整呈现在他面前。裙角层叠而起,就像是绽放的花朵,美得夺目。有那么一瞬间,身上的红裙像极了嫁衣……见少年目露惊艳之色,停住了脚步,许昭昭轻笑地说道:“阿谨,好看吗?”柔和的月色自然地给少女披上了一层朦胧细纱,添了几分虚幻之感,似乎往前几步,这分虚幻便会消失。不知为何,秦谨言心中莫名生出一些不安。他有种错觉,仿佛他再上前几步,昭昭便会随着这月色消失,直到他再也寻不见,找不着。见秦谨言微怔的目光,小姑娘的眼中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今日她特意穿着这一身红衣,并非是一时兴起。这是她留在这里过的最后的元宵节,她知道还有不久她便要离开了,或许她只是少年一生掠过的一点光影,很快会被遗忘,而她回到现代后,也会忘却所有在这里发生的事。索性,这次就当是圆她一场梦。少女眼角落下的泪水,被风吹散,再无人能知。刺客嫁与他可好“好看。”秦谨言无意识地轻喃,这一刻小姑娘红裙旋开,眉眼稍弯的模样,已然深深刻入他的脑海中。自成侯以来,素来不让人窥及心事的少年面上竟是浮上了淡淡的红晕,纯粹无暇。若是朝堂上的同僚看到,必是无比震惊。在朝堂上向来都行事端方,目光深沉,让人琢磨不透的秦谨言竟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水畔边上新出芽的柳条拂起,借着淡淡的月色,两人的身影隐约映在湖水上,男子身型颀长,少女明眸善睐,倒是分外相配。在不远的距离,许昭昭伸出手,一盏荷灯放于她的手心上,花瓣尖微粉渐而变淡,似是真的生长在湖水中的荷花。小姑娘微歪着头道:“阿谨,这个时候许愿可灵了。”夜色倾轧,不少年轻男女手握河灯,将写下的心愿放在河灯中心,手指一推,承载着心愿的河灯随着水波越飘越远。秦谨言走上前几步,接过手中的河灯,目光却仍在小姑娘身上。他背在身后的手暗暗握紧,眼中闪出几分偏执的疯狂。“看着我作什么?快些写啊,否则便不灵了。”许昭昭被少年看得脸颊微红,别过脸,专注于她手上的河灯。她恰好问了一个画对联的小贩借了笔墨,手执着紫毫,蹙眉低头,似在思索该写下什么心愿。而一旁的少年却是落笔极快,她还未动笔呢,而秦谨言已将一截淡黄的纸放入河灯的芯子中,缓缓一推,让河灯飘远。浅粉色的河灯在黑寂的河面上很是耀眼,少年俯下身,以手指轻拨河水,让河灯飘荡得更远。许昭昭还正在苦思写下什么,却见少年已站起,不由好奇地仰起头问道:“阿谨怎么这么快就写完了,你写了什么啊?”恰好少年的目光正直直落下,浅色的眼眸中似洒满了零碎的星辰。他微俯下身,似是无意一般附在她耳侧,低声道:“我只写了一个心愿,便是愿我心中的姑娘,能嫁与我。”少年平日的声音总是沉沉的,这次更是低哑缱绻,仿若是含情的郎君向着心爱的女子传递着心意,他俯身时刚好垂下的乌发落在她的肩上,与女子的细发缠绵,似乎再也不分开。那双眸灼灼地看着她,即便此刻无声,两人却都知其中说的是谁。少年的眸光实在太过深情,似能烫着她的心,或能将她那些心虚都瞧出来。许昭昭悄悄避开一二,装作不自在一般,小声说道:“那祝阿谨愿望能够实现。”见到明明少女的颊侧延至脖颈都染上了一片春色,却又避开了他,秦谨言抿着唇,眉宇间露出几分不甘与苦闷。即便是如此,她也要离开他吗?不过很快,他抑住眼中漾起偏执的笑意,摩挲着指尖。没关系,很快京城将为他所控,就连成帝,也不过是虚位在上的傀儡,昭昭没有机会离开京城。而除了她离开京城这个他不答应外,其他的钱和权他都能予她,即便是昭昭要后位,他也能为她取来。倒是他该想想,如何办一场让昭昭能风光嫁与他的婚事了。许昭昭没有发现身后少年的眸光愈发深了,似波澜翻涌,转而又恢复了平静……而她还一手捧着河灯,另一边已悄悄写好了心愿。正当她将要纸条塞入河灯中时,忽然,少年的气息裹来,他的手搂着她的腰间,以臂膀护着她的身子,声音低下,道:“昭昭,有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