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二牛子都脸上有光呢。爷你真了不起,难怪从小家里就认定你是人中龙凤。”
见汉辰笑而不语,二牛子凑到近前说:“少爷,我拿到赏钱了,比我过去干三年的赏钱都多,于司令果然出手阔绰。”
杨汉辰抬眼蔑视的瞪了二牛子一眼:“这点出息。”
“少爷,二牛子可很少从少爷手里拿到赏钱呢。平日在家,二牛子知道少爷手里没钱。可这回,少爷拿了这么大笔赏钱,怎么也要请二牛子天天吃棍棍糖,这五千大洋,要买棍棍糖能买多少呀,能堆满帐子吧?”
这句话是把汉辰逗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小时候为了他缠了胡伯为他和二牛子买了支棍棍糖,吃了爹爹好一顿大棍子毒打,还用烟锅狠狠捅戳他的嘴,骂他嘴馋眼浅丢人现眼。汉辰那时确曾和二牛子抱头痛哭,对二牛子说:“二牛哥,我长大了当大官,挣大钱,给你买好多的棍棍糖吃。”不想到二牛子还记得,在这里等了他算老帐。
“你就别惦记了,那钱我先是推辞了。”
“啊?那可是五千呢,人人有份,你功劳大~~”
“于司令不肯,所以,我就让人帮忙寄回给家里了。留在身边也没用,而且留了这钱若被爹知道又是说不清的麻烦。”
二牛子唉声叹气,摇了头说:“没长那吃棍棍糖的脑袋,只生了吃棍子的腚。”
说完一看杨汉辰瞪起眼要怒,嬉笑了撒腿跑出来帐子。
汉辰不敢耽搁的提笔给父亲和师父写家信,研磨时,汉辰在低头思索措辞。
父亲最见不得子弟得志猖狂,这要是在家里,怕是凯旋回归,等待他的绝对不是慰劳或夸赞,多半会是父亲和师父那戒骄戒躁的戒尺板子。想到这里,汉辰不由得心中暗笑,提笔恭敬的写起家书。
“你们杨参议在吗?”门外一声问询,汉辰忙放下笔,快步迎出去应了一声:“二爹吗?小侄汉辰在这里。”
帐帘一掀,许北靖带了小灿儿进来。
“明瀚,听说了你的喜讯,二爹恭喜你呀。”许北靖拉过汉辰,赏识的拍拍他的肩,又抚抚他的头顶疼爱的说:“小龙官长大了,出息了。”
每在姑爹和二爹慈祥的目光下,汉辰不自觉的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小龙官儿,那个简单略带调皮的孩子。
“二爹别夸汉辰了。刚才汉辰还在想,这若是在龙城,父帅和师父肯定要再三告诫汉辰戒骄戒躁了。”
“好孩子,真给你爹露脸,也不辜负二爹推举你一场。”
汉辰明白,此次推举他来西北前线,是多少长辈在再三力挺,才有他在边关立身扬名的机会。毕竟北洋政府那边,父亲和秦总理是一派,冯总统下面一派的人对他们是势同水火,这样的要职,多少人巴不得放自己人进来。
“明天一早,二爹同你灿儿表弟就要回科尔沁草原了。”突如其来的消息,汉辰惊愕的看了许北靖半天没说出话。
“那西北镇守使~~”汉辰自然想到二爹许北靖是堂堂的西北镇守使,他若是回科尔沁,必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是在这上下欢庆成功的时候,捷报频传,二爹却要弃置而去。
“二爹,科尔沁那边,是另有高位吗?”汉辰说出口就觉得冒失了。
许北靖笑笑说:“那边军务忙,很多事我走了也没人料理,还是回去吧。”
汉辰更是疑惑,前些时候听过二爹同于司令争吵,但那都是为了公事争执,也没见他们翻脸。更何况姑爹许北征也是秦总理一派,是于司令的自己人。据说于司令年轻的时候,是跟随了父亲和姑爹、秦干爹这些“老大哥”在小站练兵时被他们赏识的,就像他们看了长大的孩子。但如果此时许二爹忽然离开,又不是因为升迁,那惟一的解释就是许北靖同于远骥有了不和。汉辰忽然想到,来来往往的表彰任命里,没有一封是对镇边使许北靖的嘉奖。按说二爹许北靖此次在收复外蒙的事情上也算呕心沥血的竭尽力气,就是在于远骥司令没有到西北大营的时候,二爹就一直没有放弃为外蒙回归的事四处奔波。
有功不受奖,这是什么道理?况且二爹不比他这个毛孩子,只是来军中历练。
“表哥,有空来草原看我。”灿儿兴奋的说。
“你不用回云城了?”汉辰不解的看了眼许北靖,灿儿是姑爹许北征的儿子,既然他已经回到姑爹身边,为什么要去科尔沁同二爹许北靖走。
“我爹答应灿儿,灿儿可以同阿爸去住些时日,我也想科尔沁草原那些兄弟们。”灿儿脸上洋溢了得意的笑。
“那你娘怎么办?”汉辰脱口而出,眼前又出现兰卿姨那温润娴雅的容貌。
灿儿撇撇嘴,牵起了他的伤心事:“我爹说,娘就不要同我去草原了,说草原有些远,气候湿,冬天冷,说娘在云城过冬好些。”
许北靖走后,汉辰总觉得胸中说不出的压抑,那个疑问越来越折磨得他睡不着。
披了大衣踩了一地月色在帐外漫步,脚步却不知不觉的来到于远骥的帐外。
“你是在质问我吗?”于远骥抬起他那一贯倨傲的眼,轻蔑的将一叠文件扔在案上,顺手将手中的笔掷入笔筒:“我于远骥气量小,容不得别人占了我的功劳,所以要他许北靖~~”于远骥看了汉辰,一字一顿的冷冷说:“走~人~~”
汉辰嘴角在抽搐,看了于远骥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鲁莽的人,而且平日谨言慎行,但今天的事情他如果不问实在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