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宁依旧没有消息。
养心殿那?道高峻的身影,沉默如?铁。
一日柳海伺候他安寝,见他痴痴盯着?空荡荡的矮柜没有吭声。
柳海后?知后?觉意?识到,李凤宁没出宫前,这里搁着?一盏花灯,正是去年元宵送他的那?盏,等着?裴浚睡去,他悄悄去库房亲自将那?张沾了灰的花灯给?取出,小心清理干净,重新点上?。
这一日夜里忽然刮起大风,雨淅淅沥沥而落。
裴浚睡到半夜迷迷糊糊觉着?有一双柔嫩的小手,在?他前胸后?背游走?,他猛然惊醒,迫不及待双手去拽她,眼前空空无人,唯有窗外电闪雷鸣。
连雨不知春去,一觉方觉夏深。
她离开时尚是瑞雪飘飘,如?今养心殿外的花坛夏花烂漫,草木葳蕤,裴浚混混沌沌坐了片刻,目光不经意?一瞟,看到矮柜那?盏花灯。
灯芒轻轻泻出一片黄光。
画面的少妇不谙世事地回过?眸,冲身后?的丈夫递来清媚一笑。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裴浚忽然伸手,指腹轻轻覆在?那?张笑脸,摩挲片刻,眼底覆着?一层烟雨,仿若有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李凤宁,你回来啊。
五月三十日,万寿节。
原先百官上?书要隆重大办,却被裴浚拒绝,只在这一日接受了百官朝拜并蕃国使臣请见,其余的庆祝活动均取消,但在这一日,裴浚做了一桩事,将李凤宁翻译出的儒学典籍,各册重印了上?万本,交予使臣发往西域诸国。
这一日夜里又?下?起了暴雨,养心殿内外沉浸在一种低迷的氛围中,就连柳海说话也不敢大声。
裴浚心情当?然不好,倾盆的暴雨很好地将回忆拉到去年的这一日,就在这一日,他将身子?不适的她赶出了皇宫,让她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必见着。
回想那句话,裴浚摁在御案唯有苦笑。
她现在可不是滚得他怎么?都寻不着了?
锦衣卫继续扩大搜寻范围,他知道乌先生在躲,一定躲在某个他不知的角落,乌先生在跟他耗,想耗掉他的耐心。
没门。
李凤宁只能是他的。
裴浚换了熏香,有时乌檀香,有时蜜合香,还?有时搁些梨花香在御书房熏着,总归均是她用过的,他也不知为什么?这般做,只觉日子?无趣极了,好似这么?做了,心里能得到?某种莫名的抚慰。
日日换熏香又?如何,她喜欢,他可着人每日给她调制。
没有定性有什么?打紧,她贪迷新鲜,他给她。
她真?的是没有定性吗?
不,她只是不在乎,她不在意吃穿用度,她不在意锦绣容华,她在意的是他这个人
懊悔在这一刻跟潮水般漫过他鼻息,裴浚胸臆如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