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浚近来都歇在乾清宫,这一日夜里想起有一册古籍搁在养心殿东阁的书?架上,打算回来一趟,跨进遵义门?前,便瞧见一雪白的圆球缩在门?外的墙根下。
裴浚看着卷卷,眸光定了那么片刻。
那傻猫似乎认出?了他,双腿往后一蹬,做出?防备的姿势,脖子前倾朝他呜咽一声。
裴浚给气笑了,有胆。跟它主子一样敢在龙须上拔毛。
裴浚没?理它,进了养心殿。
身后跟着的小内使见此情景,慌得跟什么似的,赶忙请示柳海,
“公公,您瞧着,是不是得把这猫给扔出?去。”
柳海眼神扫过去,“这是凤姑娘养的猫,陛下都没?开口,你敢扔?”
不仅如此,柳海还?吩咐人?悄悄送了些肉食给卷卷吃。
卷卷见裴浚没?搭理它,悄悄缩去了近光右门?的檐头下。
这是自那日暴雨过后,裴浚第一次踏入养心殿,过去她常坐的矮几已收拾走了,元宵节那晚赠的花灯也被收入库房,原先摆在案前那些波斯文译著,不知所踪,养心殿的内侍已将御书?房内外彻底清扫干净,以防留下任何李凤宁的痕迹,惹他不快。
寻到那册古籍后,裴浚吩咐韩玉将之送去内阁给当值的袁士宏,随后沐浴更衣。
时辰尚早,戌时刚过,裴浚换了舒适的宽袍来到御书?房继续看折子。
柳海在一旁伺候笔墨,
裴浚总觉得柳海在他跟前晃得厉害,看出?他心不在焉,将朱笔一搁,冷瞅着他问,
“你这是怎么了?背上长刺了,浑身不舒服?”
柳海苦笑不已,自那日封妃一事因李凤宁折戟后,但凡看到充实后宫的折子,裴浚脾气一点就?燃,有多远扔多远。礼部?官员叫苦不迭。
“万岁爷,方才礼部?几位堂官将老奴叫过去,狠狠训斥了一番,说老奴这掌印当得不称职”柳海吞吞吐吐道,“这不,老奴便在皇宫精挑细选出?两位妙人?儿,陛下您瞧着,要?不今晚便挑一位来侍寝?”
李凤宁离开后,裴浚不曾再幸过女人?,那时裴浚不提,柳海也不敢贸然行?动,这不前几日他斩钉截铁认定自己不缺女人?,身为司礼监掌印自当承办到位。
是以这几日,柳海在后宫挑出?两名姿色格外出?众的宫女,打算侍奉裴浚。
裴浚闻言冷淡地看着前方,沉默好半晌,一声轻哼遮去眸底的幽黯,他干脆利落开口,
“宣!”
柳海差点喜极而?泣,立即退出?去,连忙招手示意将人?领进来。
裴浚就?在内殿等着,明?黄的帘帐从两侧撩开,他屈膝坐在架子床上,狭目低垂就?这么冷冷睨着前方,珠帘浮动,一道娉婷身影袅袅娜娜挪进了殿,人?伏在地上,背脊弯出?优美的弧度,嘴里说什么裴浚没?听着,也没?注意听,目光似钉在那道身影又?似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