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城走上前,从后背抱住她,哑声道:“对不起。”程恩恩的眼泪啪地砸在他手背上。她扒开他的手,边跑边说:“不会的,不会的。我好好睡觉,我不闹了,我睡醒就没事了。”她跑进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江与城站在门外,寂静下来的房子里,她压抑的哭声渐渐清晰。“哥哥还在的,哥哥没有丢下我……”……“哥哥,你别丢下我……哥哥……哥哥!”程恩恩霍然一下坐起身,胸口急促起伏。视线恐慌地扫过房间里多少年未曾改变过的摆设,很久才缓过神来。是梦。哥哥已经离开她十年了。房门慢慢打开,江小粲试探地伸进来一颗脑袋,见她一头冷汗,显然是刚从噩梦里醒来,马上跑过来,跪到床上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熟练地哄着:“乖,不怕不怕,有我在呢。”程恩恩缓过劲来,嗓子有点哑,大约是昨晚大哭过的后遗症。“我没事。”她松开被子,手心里也全是冷汗,胡乱蹭了蹭。“几点了?”“刚七点,还早呢。”江小粲的脸凑在她跟前,眨巴着眼睛瞅了她一会儿,“你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自己去学校。”程恩恩记挂着昨晚江与城答应给她看的信,立刻掀开被子下床。然而客厅里已无他的身影。她正懊恼这人是不是又骗他,江小粲指着餐厅的桌子说,“爸爸给你留了东西。”程恩恩立刻走过去,已经泛黄发皱的信封摆在餐桌上。那信封已经拆封,上面大块大块的深色,是血迹干透多年留下的印记。程恩恩心里一阵一阵地疼,手指微微发抖。那些都是哥哥的血。旁边还有一条湿毛巾,江小粲把毛巾拿开,说:“上面好像有血,我怕你害怕,想擦掉来着,但是擦不掉。”眼眶的湿润退了些,程恩恩摸摸他的脑袋:“没事,我不怕的。”程恩恩先将信封放回房间,做好早餐陪江小粲吃完,然后送他去上学。江小粲背着书包,站在学校门口不放心地问:“真的不用我陪你吗?”“不用。”程恩恩笑着说,“不要小看我。”“那好吧。”江小粲显然是小看她的,说得十分勉为其难,“爸爸说今天他来接我回去,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哦。”“知道了。”程恩恩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然后低下头,让他在自己额头上亲了一下。这才直起身,挥手,“再见。”江小粲朝校门走去,给她抛了一个飞吻。程恩恩回到公寓,坐在房间里,那个信封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里面折叠的信。那是哥哥的字,她一眼就认得出来,只是被水晕过,又经历了漫长的年月,已经有些模糊。她在窗前席地而坐,对着阳光,一个字一个字地去辨认。“与城,反反复复将那封信读了许多遍,好像听到哥哥的声音在说话。程恩恩终于发现,自从哥哥离开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安心的感觉了。江与城对她很好,很好,但那是不一样的。哥哥没了,她的家就没了。她曾经将江与城当成最后一根稻草,用尽一切去抓住他,把他当成依靠,可哥哥终究是无法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