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自己,然后超越自己?”
“主观上的超越,又或许在某天之后重新复活,但复活了也不再会是同样的人,”寒山说,“我把它叫作升华,或许也可以用飞跃来形容。”
“这是一种非理性的方法,小一点的是变革,大一点的则是自杀。”
“非理性,世界就是非理性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矛盾。”
“自我认知上的非理性,不符合自我的认知与想象,不适用于原本就创造好的体系,看,又开始矛盾了。”
“所以升华和飞跃也是一种好办法,但它仍然是一种精神逃避。”
“它只能是一种权宜之计。升华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缓冲点,但它需要从自省里诞生,是个极其稀少的体验,仿佛在那统一的瞬间和世界和解了。”
说到和解,寒山冷笑了一声:“冷静下来以后,一切又重新开始对抗,这不是和解,只是在那一刻它拖着荒诞死掉了,当它出生之时,有了意识之后,一切都会再度发生。”
二十点半,一家充满欧式风情的咖啡店,门口挂有一盏昏黄古朴的灯。
“这家的巧克力慕斯很好吃,不过今天过来只想尝一尝新出的栗子蒙布朗松饼,哦对了,你喝咖啡吗?”
“不喝。”
入座,桌上摆着豹子小木雕。
“燃料,我缺乏燃料。所以我要给自己添加各种各样的燃料,情感就是其中一种。”
“这就是你生命的意义?”
寒山无崎回想起对方那副干瘪瘪的样子,现在确实是好多了,大概就是多了□□气,变成人皮气球了。
“女孩子是甜点做的、是水做的、是巧克力做的、是鲜花做的……美好至极,她们应该是为了绽放而活着的。你所谓的烦闷、无聊,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就是热烈、璀璨。我知道你会说互不干涉之类的话,你们是两类人,但走的路未必不是完全不重叠的。”
“当我是种子的时候,我生活的意义是汲取土壤里的营养;当我是花朵的时候,我生活的意义就是在阳光下绽放;当一切枯萎,我也会平静迎来死亡。我的生命不需要像一些交响曲那样波澜壮阔,因为我会有属于自己的交响曲,在死亡的那天,现在只不过是重复曲调的结束。”
秋成夜抿了一小口拿铁:“你今天的问题格外得多。你有想过吗?未来。”
堆的像座小山的松饼被端了上来。
“……”寒山无崎切走了四分之一,“那么你究竟是爱具体的一个人,还是爱爱情本身?”
“这也是一个好问题。”
“我挺喜欢古森的,在他身边很安心。因为最开始喜欢某个世界或者时间线上的他,所以喜欢上全部世界和时间线上的他,于是又喜欢现在的他。真正和最初并不重要,起点是荒诞的,结果其实也不重要,终点也是荒诞,我只要一个过程,怎样都无所谓,毕竟一切在最后都会分离。”
“结局是注定的,你这样认为?”
秋成笑了笑:“遇上了这样事,还能不相信命运吗?我相信它,所以我反抗它、蔑视它。”
“然后迷失。”
“不,我把自己封闭在自己构筑的体系,唯心一点,这样我才能打败它。”
秋成又开始发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寒山:“信仰、禁欲、追寻、接受、享受、关联、行动……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觉得有意义就行吧。”
“看上去都可以呢,不过你学得好杂。”
“但最后还是要总结出自己的。”
“那么得出结论了吗?”
秋成摊手:“做着各种各样的事,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像是要把所有东西都塞到大脑里,填满时间的空隙,这是为了不去想,还是正是思考后的行动?哪种方法更适合你呢?”
寒山思索片刻,说:“按你的话说,我在寻找一种合适的燃料。”
“那看来是找到了。”
“大概,但行动纲领里只有空话,没有做法。”
寒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我想所谓的代价不是将当下的燃料取走,而是限制了你燃料箱的大小,你喜欢的事物少了,你的情感阈值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