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仟皖敛眸,再次道:“对不起。”kan死死地盯着易仟皖。周围风动,吹起kan额前的卷发,吹散了他眼中迷蒙的秋水,荡漾出一片清澈。易仟皖的目光下移:kan攥紧了拳头,胸膛起伏。感觉好像更生气了。易仟皖没太有道歉的经验,他启唇正想说些什么,kan却转身走了。-“哎,kan?快来快来,你上个洗手间怎么这么长时间?呃……”一区的一众军官们就见向来笑脸迎人的kan抓起自己的军装外套,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冷着脸走了,一时有些尴尬。kan来一区的第一个晚上失眠了。他认为一区的水土也长歪了,欺负外来人。军部拨给北方舰队的房间规格还不错,睡不着想看哪里的风景都能随心切换。从头顶的透明罩望出去,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滑落,夜空蓝得澄澈。当初被易仟皖当众嘲讽后,周围人再一提起kan这个名字,神色就会变得很怪异:“啊,那个kan啊,漂亮的白痴玩意儿——走后门进来的吧?”他们会在以为他看不见的地方会心一笑,带着只可意会的神情。啊,那个kan啊……啊,那个kan……啊那个kan——!听得次数多了,到后来kan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觉得厌恶。若冲他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废物就算了,那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可他不是。他偏偏不是。别人再难熬也有家人,kan一个都没有。他慌慌张张地努力学习,想要跟上其他人,想不被嘲笑,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但记忆却仍旧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没记忆,难道家人也没记忆吗?舰队里经常会有探亲的人来,身边这个人出去了,那个人出去了,却永远都不会有人来看他。只有他没有亲人。等不到,那就干脆不等了。kan愤而换了这个令他厌恶的名字,跑去了北方。给他起这破烂名字的家人都不要他了,他还要这东西干什么?后来北方军区长说要派他来一区前线战场,让他与最优秀的军官合作,告诉他这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当天,当kan推开指挥室大门时,上天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现在,那个令他无比厌恶自己名字的罪魁祸首竟然向他道歉了!他还打算让这人多叫几声kan,他每叫一次,就要恶心自己一回。嘴里叫着kan,眼睛望着眼前的kan:啊,我嘴欠,当初说错话了。这无异于自抽耳光。可一回都没听他叫呢,他竟然就那么轻易地道歉了……就像一拳狠狠地砸出去,却砸在了棉花上的感觉。让人更加生气了。-第二天一大早,见到kan的人全都拍拍他的肩膀:“昨晚没睡好?”kan性格很好,他对每个人都很亲和。即便昨晚大伙儿被冷脸了一下,酒醒了之后也没人介意。这要换成易仟皖,那就没人敢这么放松地打招呼了。kan揉揉眼下那俩硕大的黑眼圈,笑着抱怨:“一区的枕头也跟我作对。”其实kan对外的好脾气也不是天生的。当他在军队里成为人人都喜欢组队的人之后,当曾经嘲讽他的人再次见面搜肠刮肚用最美好的词语奉承他时——那一刻kan突然笑了。他的眼睛里映着同样一个人前后截然不同的行为,对方那即便奉承也小心翼翼的表情在他的脑海里深深烙印。kan像失忆了一般前尘往事忘却,吊儿郎当地拍拍对方的肩:“你混得也不赖嘛。”那之后,北方军区所有人都知道,新升上来的凯长官,脾气极好,还大度。但有一个人,大概这辈子都见识不到kan的好脾气了。各路军官们一大早就已经收到了指令,指挥中心发出了乘胜追击的命令,誓要将九区残军尽数歼灭。下面军官即便内心再嘀嘀咕咕,也无人敢质疑这条命令,只得乖乖执行。kan收到信息来到指挥中心时,易仟皖的副官拦都没敢拦,迅速出去后把门给掩好了。航行图显示,星舰队正在沿着九区联军逃窜的方向缓缓行进。错综复杂的舰道图立体呈现在眼前的空间里。听到动静,易仟皖抬眸看过来。顶着两只熊猫眼的kan拎着自己的军装外套,走上前来:“长官,你清楚你身边的信息操纵官们都什么水平吗?”易仟皖收起航行图,抱臂看着他。kan接收到易仟皖的视线,他点点头:“行,我不把你当白痴看。”kan眼神凌厉:“既然你很清楚他们完全无法辅助你,那你随意释放精神网就有很大问题。如果昨天我没赶到,或者我没有察觉你要干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