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六点过后来酒吧消遣的年轻人就多了,这个时间,酒吧里人声鼎沸,驻场乐队已经就位,音乐鼓点击打在耳膜上过于沉重,震得颜初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他们穿过大厅,踩着木质的楼梯往上,来到酒吧二楼,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祁若仪众星捧月地坐在沙发正中间,十来个年轻人闹的正欢。她把头发染成了更惹眼的酒红色,嘴里叼着一支燃了三分之一的女士香烟,怀里还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桌上的人在赌骰子,祁女士随手抓了把筹码扔出去:“大,开。”周围人一阵起哄,骰盅揭起来,点数只有二。祁若仪见状撇了撇嘴,无趣地摆手,下边围在一块儿压了小的狐朋狗友们哈哈大笑,一窝蜂上去瓜分了她刚才抛出来筹码。在场每个人多多少少喝了点酒,颜初上楼就闻到浓浓的酒气。看到这一幕,她不由想到一个词:纸醉金迷。给颜初领路的夹克男走到祁若仪身边,贴着祁若仪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祁若仪斜眸瞥向颜初,嘴角立时勾了起来,笑着招呼颜初过去。颜初面不改色地穿过人群,祁若仪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给颜初腾出一个座位,示意她落座。桌上其他几个男男女女不约而同看向这边,笑嘻嘻地瞧热闹,被祁若仪无故推开的女人则在旁边一脸愤愤地瞪着颜初。颜初则看也没看她,兀自与祁若仪对视,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好像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火光。她和祁若仪虽然彼此认识,但拢共没见过几次面,上回还是一月份在祁若仪首都的别墅里。每次相见,祁若仪给颜初的感觉都不一样,这回更是锋芒毕露,神态举止相当傲慢,丝毫没给她好脸色,好像刻意针对她似的。这和苏辞起先的描述大相径庭,颜初不由担心,祁女士是否真的愿意帮忙,看这样子,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见颜初站着没动,祁若仪扬了扬眉,笑了下,语气轻佻:“小颜妹妹,坐啊。”“谢谢。”颜初脸色平静地在她身边坐下。祁若仪转开脸,立即招呼桌上的朋友继续开下一轮,并且故意揽住颜初的肩膀,笑道:“喝一杯?”“不用了。”颜初果断拒绝。祁若仪又问:“那玩一把?”颜初:“不玩。”“脾气很倔啊。”祁若仪忽然贴近颜初,一口酒气浓烈的呼吸抚过颜初的耳廓。她话未说完,脸色却猛地一沉,借外界喧嚣的遮掩,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同学,如果你只是缺钱,要不考虑跟我玩玩?”颜初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祁若仪竟会说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话。“祁小姐,请你自重。”她冷静地垂下眼睑,语气波澜不惊。“自重?”祁若仪呵地笑出声,丝毫没有要远离的意思,反而贴得更紧了,“既然你油盐不进,那我就明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苏辞?”是可忍,孰不可忍。颜初脸色一寒,正待发作,却被祁若仪笑呵呵地打断:“别急着反驳我,你看,你还小,未来的选择那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才跟她认识多久,你真的能确定自己以后不会变心?小孩子的爱情像风也像雨,来得快,去得快,不如钞票实在,我可以给你开一百万。”女孩儿倏然抓起桌上没喝完的酒杯,哗的一声从祁若仪脑门上倒下去。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影碟机,整个场景顿时安静,牌桌四周喧闹的人群一个个像被雷劈傻的鸭子,目瞪口呆地望着颜初。“祁小姐,酒醒了吗?”颜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祁若仪。她不再顾及对方颜面,也对四周围观的人群熟视无睹:“放在电视剧里,说出你刚才那几句话的角色,基本活不过一集。”“虽然我有求于你,但你大可不必如此傲慢,因为你是苏姐姐朋友,我才愿意相信你,但如果你要趁着苏姐姐去首都的空档在她背后插刀,那别怪我撕破脸皮,就算我今天走不了,我也要让苏姐姐看清你这个人到底多无赖!”如果说刚才泼酒已经让在场众人大吃一惊,这会儿颜初指着祁若仪的鼻子咄咄逼人的气势更叫人目瞪口呆。祁若仪和颜初互相对视,酒吧一隅安静得非常诡异。几秒钟后,祁若仪朝沙发靠背一靠,十分无趣地撇撇嘴:“你走吧,楼下有车送你。”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再看向颜初,同时,身边有人递来一条热毛巾给她擦脸。颜初没有犹豫,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