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徐警官不悦。吴宁真笑了,宝石般剔透的眼眸生动起来,反问:“我有笑吗?”“请你态度端正一点,这是在审讯室!”“抱歉,刚才失礼了。”他恢复到似笑非笑的样子,像在看一场无聊的话剧。徐警官胸中的恼怒对着吴宁发不出来,转头发现身旁的小警察正盯着吴宁发呆,一巴掌呼到人后脑门上,训道:“好好记录!少记一句重要的话,有你好受的!”小警察急忙将双手搭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徐警官清清嗓子,问吴宁:“这些全是你做的吗?”“如果证据显示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是不是你做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非得抓住证据你才肯承认?”吴宁说:“重要的不是我认不认证据,是你们信不信证据。”他说完这句就不说了,继续无聊地保持沉默。“你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我承认与否不重要。”那些人压根抓不住吴宁在背后动手脚的证据,仅能从吴宁与三湖资本高管的私人关系中推断出他是内鬼。他们当然要找个理由将吴宁困在国内,如果吴宁跑了,海跃真要被国外资本蚕食鲸吞得一干二净。非法转移公司财产真是个好理由,一则将海跃财务对不上的地方推到吴宁身上,二则使他插翅难飞,任人摆布。“你这人真有意思,事关你在监狱里待几年,你不为自己辩解几句?”“浪费时间。”“行,行……”徐警官从没见过死到临头还这么拽的人,“你转移走的这些钱能退回来多少?争取减刑。”“不必了,谢谢。”这话到了徐警官耳朵里就变成——不必了,埋了吧。徐警官恨铁不成钢道:“嘿我说你年纪轻轻的,大好年华,为了一点钱想不开。你有没有想过你人在监狱里,钱算个屁啊!你留那么多钱,供你老婆在外面养小白脸啊?!”“他不需要用我的钱来养。”“你家这不缺钱啊。”吴宁被他的热忱打动,真诚地笑道:“谁家嫌钱多?”好言劝不活该死鬼,徐警官理了理文件,递给吴宁一张纸一支笔,“行,那你签字吧。”吴宁只接过纸,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将其放回桌子上,淡淡道:“等我律师。”徐警官起身将纸拿回来,塞回文件夹,说:“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认罪态度良好的,没想到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行吧,那你再考虑考虑,记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伙子看起来很不错的,咱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考虑清楚了……对了,有人来看你,我们这边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来人正是被许其悦单独丢在张东篱家的陈怀奕,他匆匆自首都赶回来,连行李箱还带在身边。他一见到吴宁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惶然。吴宁皱眉,“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他罕见地打断了他说话,“许其悦不见了!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徐警官如果见到此时的吴宁,一定会惊诧于他从天上落到了人间。方才那个在审讯室神色淡然不动如山的吴宁仅剩下同一副躯壳,而他内里的镇定自若被击得粉碎,面上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你不需要过分担心。”陈怀奕处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他安慰吴宁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许其悦是主动消失的,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徐频洲,是一个记者,那个记者说他自己认识你。”“我确实见过他。”吴宁牙齿咬得很紧,明显正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我该联系谁跟我一起找许其悦?谁值得信任?”“不用找他。”陈怀奕一脸不赞同,反驳道:“这种时候你就别和他置气了,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悔的不是你?”“不用找他,随他去吧。”“你确定你正在做出不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你不会后悔?”吴宁抬眸,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陈怀奕,忽然露出笑容,这笑容里没有半分愉悦。他说:“我后悔的事多了去了,不缺这一件。”“我以为你很爱他的。”“你看错人了。”陈怀奕拉过行李箱,转身便走,走到门前又折返回来,愤怒地对吴宁说:“李若愚刚在医院抢救成功,他鬼门关前走一遭,也是拜你所赐。”吴宁听罢,思索片刻,不无感慨地说:“他比许其悦聪明,聪明太多了。”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哈,这一章是昨天的,这两天一直在搬家,没空码字。旧梦那场事故以后,他再不敢梦到卞宁。有时他会梦到他,单独出现,或跟很多人一起出现,但频率在不受控制地递减。卞宁是最多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他无法形容自己对于他的感情,如果心灵感应真实存在,在他生命中很长一段时期,这种感应不会出现在他与任何人之间,只会是卞宁,只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