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然回神,没想到沈言会说起戍边之事,季山河沉吟,点头,“突厥、鞑靼比邻而居,分据漠北,鞑靼自草原走廊南下,可直驱燕山,直指蓟州,不得不防。”
往日被欺负的面红耳赤的小将军认真起来,剑眉微敛,双眼蕴光,端正稳重的面容带着别样的光彩。沈言动作微顿,支着胳膊,垂眼聆听。
“依本朝卫所制,军户世袭,战时为兵,闲时务农,耕种军田,自给自足。这也导致了士兵素质参差不齐,兼之扰边的又是擅长骑射的外族,步兵对骑兵,遭遇小规模战斗,无法以人数取胜,支援乏力。”
卫所如繁星,想要合成一力,却是很难。
“如今卫所各行其是,防御尚且勉强,想要彻底剿灭北元,突厥……”说到这,季山河摇头,这是本朝兵制,以及朝廷对外的策略所限。
“如今北狄内战不断,尚且没有统一的王权。”本朝边境以防守为主,抵御小支扰边的敌人,是最优的选择,但是,眉头不由一紧,眼里带着几分忧虑,“一旦草原结束纷争,铁蹄直驱中原。”习惯了分而作战的将领完全没有大战经验,恐怕难以调度上以万计的兵马。
“战争,以多打少……”话语微顿,不知不觉竟说出了心里话,季山河噤声,下意识扭头。
柔软的唇瓣擦过嘴角。星目微睁。
清俊雅致的美人垂眸凝视,微光涌动,一头乌发披散在肩头,也落到了他的肩上。呼吸浅浅。似有若无的香气钻进鼻尖,季山河不自在地别头,“……督主,有何高见?”
高见。沈言轻笑出声。
“用兵之道我不懂。”冰凉的手指覆上硬朗的眉眼,滑落,指腹猛地勾住下颌,拉拢过来。
嘴唇轻碰,若即若离。
“我只知道……”
眼尾下压,红唇翕动,恍若叹息。
“你要回家了。”
东厂督23
小将军离开了,沈言病倒了。
纵然两者没太大干系,但有心人还是不由得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太医去瞧过了吗?”
威严的声音响起,明黄色的身影隐隐绰绰。
“是,”传旨的内使跪在外殿,不敢抬头,“沈督公病的严重,扎了针醒了一次,又晕厥过去,情况甚是危急,我瞧那太医急的胡子都拽掉了几根,满嘴念叨着危矣怪哉。”
太医脉案已然呈到御案,圣上还召他问话,显然不是想听厂督生的什么病,病的多严重,内使绞尽脑汁回想,一路上有没有什么异常,啊,他想起来了,“奴婢领着太医入宅邸之时,听到有侍女窃窃私语。”
“说什么,督公从风月楼里带了个粗使回来,安置在了后院,还时不时赐下些新鲜玩意儿,听说,和小将军进府……”
“荒唐!”
一声巨响,沉重的龙椅应声而倒,奏折落了一地,御前内侍纷纷低头,不敢发声,回话的内使更是吓傻了,叩头认错,“圣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