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娘亲这回将她叫回去是做什么,左右不过是说她年纪大了,与她说亲罢了,若说幼时还对男女之事有一丝幻想,那这几年的军营生活便将她的幻想打破的一干二净,不论是什么世家贵族的小将军还是平民出身的兵士,秦筝早都与他们打过交道,除了兄弟之情,其他情感她是一点也生不出的。可此刻,她瞧着貌美的少年突然少了一丝抗拒,若是京都中的少年儿郎也如眼前的少年般容貌,性格温柔妥帖,她倒是不介意听从母亲的安排。宋辞不知秦筝所想,只瞧见温暖的火光之下,对面姑娘那双明亮的眼睛正定定瞧着他,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躲过了她的视线。“你饿了么?”秦筝好心情地问道。今日为了摆脱他父亲派来的侍卫,宋辞绕了一路,这会儿倒真是饿了,想着便点了点头,“有点,姑娘呢?”秦筝没有回答的话,而是往那黑头大马走去,回来时手中拿了几个油纸包。“吃吧,这可是武安最出名的烤鸡。”她在他身旁的石头上坐下,微微探身过来将一个油纸包递给他。宋辞迟疑了一下,抬头与她对视一瞬。秦筝疑惑地蹙了一下眉头,而后恍然大悟般将油纸包收回去,然后当着宋辞的面将其打开,然后揪了一个金黄的鸡腿咬了一口,这才将剩下的烤鸡递给他,“没毒的,你放心。”她话语里带着笑意。宋辞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迟疑容易让人误会,他接过秦筝手中的油纸包,连忙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没关系。”秦筝咬着手中的鸡腿,笑眯眯道。原本还要出口的话就这般堵了回去,刚刚迟疑只是他不太喜油腻的东西,可竟让她误会了,宋辞嚼着口中的鸡肉,心中升起一丝懊恼。两人吃了东西,秦筝便缩进了那个由树枝搭成的小窝棚,除了朝着火堆这一面没有树枝围着,上面和其他三面都由繁密的树枝围得密不透风,倒真的少了些寒凉。她看了一眼坐在火堆旁的宋辞,“要不,你也在这里来休息吧。”从前都是与兵士卧一个大通铺,因此秦筝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可宋辞心中还是设有男女大防,此刻连忙摇头拒绝了。见他头都快要摇出幻影,还撑着身下的石头往后退了两步,秦筝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漂亮的公子实在有些可爱,也不再说,侧卧着闭上了眼睛。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不远处河流顺流而下,落在石头上,发出哗哗的声响,衬得黑夜越发寂静。宋辞半躺在身后的那棵树干上,抬头瞧那悬挂在苍穹的弯月,周围薄云流淌,心下莫名安定。他母亲早逝,父亲又娶,生下与他一般大的弟弟,两人年纪相仿,总避免不了比这比那,幼时还好,左右不过是比谁读书更好,谁的武功习得更好,可就算这般,也是小孩子之间的比较,也还残存着一些兄弟情谊。可自去年,陛下一道封世子的圣旨下来,两人之间也没剩下什么情谊了,只有算计。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第二日早晨一睁眼,秦筝发现昨晚身旁的人又不见了,她看着不远处的灰烬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去了河边洗了脸。冰冷的河水将她神智唤醒许多,原本也是打算今日分开的,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她蹲在河边,深深叹了口气,昨日自己好歹也救了他,怎么能不告而别呢?秦筝升起一丝埋怨,一抬头,瞧着静静的小水潭里倒映着一个人影。“你没走呀?”她转身,瞧着站在她身后的漂亮公子,高兴地问道。太阳缓缓越过黛色的山顶,刺眼的眼光悄悄落进她身后的河流里,宛若撒了一层碎金,而偏偏,她的笑靥却比身后的太阳还耀眼。秦筝常年在昭平关,皮肤并不如闺阁姑娘那般白皙通透,带着淡淡的小麦色,可她就如荒野里的一朵顽强小花,朝气蓬勃。就如此刻,她眼睛弯弯,露出编贝似的牙齿,一点也不端庄,却让人忍不住心情愉悦。宋辞也不例外,对上她愉悦的眉眼,他忍不住笑了笑,“还没给救命恩人告别,自然不会悄悄离开的。”说着,将手中用树叶包着的东西递给她。秦筝此刻是蹲着的,需要仰头才能与他说话,见他微微弯腰将东西递过来,才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这般模样,自己怎么像只被投喂的小兽似的。想着,将湿透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连忙站了起来,这才接过宋辞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