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自责从他的心口蔓延开来。赵华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抬手。他从小见惯了死人,自己也杀过不少人,可哪次也没有同现在一样,手脚冰凉,做什么都没有力气。滕豆……毕竟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他……季暖缓缓走到滕弋身边,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环住了他的腰。蓦的,久久未动的滕弋也环住季暖,像是一个在黑夜里,因为害怕而死死抱着毛绒玩具的孩子。……许久之后,滕弋才起身,对着身边吩咐道:“先把她和烈士们放到一起。”之后,便再也没发一言。等人快要把尸体搬走的时候,还是赵华生开了口。“豆豆胆子不是很大……我们先陪她一夜吧,明天再……”说着说着,他自己就说不下去了。豆豆胆子不大……他为什么还不让她回家?现在人已经死了,什么感觉都没了,什么大不大怕不怕的,根本也不是多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好,还来计较这些小事做什么?他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再拦那些人。他也知道,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感情用事的话,那可能明天会有更多的人像他们一样,眼睁睁地盯着自己亲人的尸体。现在这个情景……没有一晚上的时间来让他们怀缅和愧疚了。他们还要对更多的人负责。滕豆的尸体刚刚搬走,便有一个人,拉着一个脸色发白的小姑娘来到了这里。是一个士兵,带着赵秀。“少帅,少将,赵小姐回来了,身上受了一点刀伤,不碍事的。”季暖看着来人,皱了皱眉头。盯着赵秀……头上的光环看了半天。是的,光环跑到了赵秀头上。以前系统上面有写着,女主死了之后光环会转移……竟然转到了赵秀头上。季暖此刻的心情极其难以描述。赵华生看见赵秀,空洞的眸子里终于浮现出一抹生气。赵秀也像是终于见到了亲人,冲上去扑进赵华生的怀里便开始啜泣。“哥……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怎么打起来了,怎么就过了一天的时间,忽然就打起来了……我差点死了知道吗哥……”赵华生也落下了将近十年都没有落下的眼泪。即便只有一滴,也足可见,他现在是真的不好受。不知道是对赵秀能回来的后怕,还是对滕豆之死的愧疚,还是对滕豆之死的伤感。他深呼吸了一下,缓缓摩挲着赵秀的背,努力安慰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季暖平常除了他男人之外见什么都不是情绪波动很明显,但这会儿看见赵华生和赵秀这样,她竟然从心底就蹿出来一股子火气。她挑着眼梢看着抱在一起的这两个人,嗤笑道:“赵小姐没事了。”“少将可开心了?”赵华生原本舒展着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他的眉皱了皱,却终于是没再反驳。季暖冷声道:“……但愿能多开心几天。”赵华生本身就烦,能忍一句话已经是极限,现在听见她阴阳怪气的声音,没忍住,道:“我做的事不对。”“但谁都有资格说我,唯独没有资格。”季暖勾了勾唇角,道:“呵,是么。”“怼还需要资格证儿的哦。”“行啊,我等着资格证发下来的时候。”她挑着眼梢看那个窝在他怀里的赵秀,“我就想问问她——”“丁澄失踪了,学堂院长说在这里见到赵秀,说,是他把丁澄叫走的,记得吧。”“她不想解释解释么。”赵华生冷声道:“我相信秀儿。”季暖眨巴眨巴眼睛:“我不相信啊……”赵秀霍然抬起头:“不相信……乐追欢,我自问就得罪过那么一次,也是有原因才去质问的。之后我一心想与和好,却一直记仇,到底是不是个男人?!”“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来怀疑我?”季暖:“就是因为这个节骨眼,所以才人人都需要被怀疑。”赵秀满脸委屈:“行,要解释,那我就给个解释。”“今天上午我伤心失落,不知道该去哪的时候来了学院,正巧赶上丁澄身体不好,我就跟院长说了一声,想把丁澄送回家。”“……因为我委屈,想让我哥多担心一下……才让老师父帮忙瞒着点的。”代号小祖宗(36)“却没成想弄巧成拙……或许如果老院长把我的行踪跟哥哥说了,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