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烦了。”霍令殊看着安雅的背影,若有所思。进了餐厅,塔依果然已经在此等候。“阿莫,快落座。”塔依起身抽开了紧挨着自己右手边的位置。霍令殊不动声色地走到塔依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塔依笑了笑,“既然你更喜欢那里,那就坐那儿吧。”她拍拍手,侍从陆续开始上餐。霍令殊扫了一眼,中式的西式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蒸的煮的炒的炸的,什么都有,一顿早餐硬是吃出来晚宴的架势,真是,浪费。哪像阿宁,一只糖葫芦都能高兴半天。“阿莫,尝尝这个。”塔依点了点她面前的那道点心,侍从会意,立刻将盘子端到了霍令殊的面前。“这是院子里的玫瑰做的馅心。”霍令殊看也不看,自顾自喝着面前的一碗白粥。塔依深吸了一口气,用还算温和的语气说道:“阿莫,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如今故人重逢,你的态度就不能稍微客气点儿吗?”“故人?”霍令殊停下了勺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你算哪门子故人,顶多就是一个我当年心慈手软犯下的错误而已。”“你!”塔依从位置上站起来,胸口起伏的弧度昭示了她此刻的盛怒,然而很快她又笑了起来。“我不算故人,那谁算?她吗?”塔依伸手,侍从呈上一叠相片。她拿着相片走到霍令殊的面前,挑衅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霍令殊隐隐有种预感。“你好像有大半个月没见着她了吧,想不想知道她在你离开的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塔依语气玩味,霍令殊听得脊背发凉,她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事情并不在她的掌握中。“那天下雨,也不知道小姑娘淋了雨会不会生病。”塔依甩出一张相片,上面赫然是陆希宁考完后冒雨而行的情景。“小姑娘和同伴偷偷跑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父母发现。”“啪”,又一张相片摔在霍令殊面前,照片上的陆希宁正和邵思妍爬山,看背景应是绥山。“这一张嘛,小姑娘倒是虔诚,你说她在许什么愿?”塔依一边将照片放到桌子上,一边观察霍令殊的神色。“这姑娘可是大手笔,供了一盏长明灯,你猜,上面写着谁的名字?”第四张照片落下,霍令殊攥紧了桌布下的手指。塔依不再一张一张地刺激霍令殊,直接将剩余的相片扔在桌子上,相片上散了一桌,霍令殊看到了各个场景里的陆希宁。“阿莫,”塔依欣赏着霍令殊风雨变幻的脸色,“难道你离开的时候就没有告诉小姑娘,让她不要乱跑吗?外面的坏人可是很多的。”“塔依,”霍令殊抬头,用看死人一样的神情看着面前这个女人,“阿宁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天真又单纯,与我们的恩怨无关,别动她。”最后几个字,是霍令殊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不谙世事?天真?单纯?”塔依靠着桌角,手指在桌面来回滑动,“当年的我,不也是这样吗?”塔依忽然倾身,阴影落在霍令殊的头顶,“我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呵,”霍令殊舔了舔牙龈,“当初我就不应该建议你在院子里种什么玫瑰花,应该让你种罂粟。它和你,才是绝配!”塔依直起身,面色隐隐作怒,“阿莫,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当年你明明就是有毒的罂粟,却偏偏要装成纯白的百合,真是难为你演了那么久,小夫人。”塔依直直地盯着霍令殊带着嘲弄的双眼。“没明白,好,”霍令殊站起身,“那我再说具体点,昆什的大夫人贡达,当年是你害死的吧。”“是又怎么样,是她先对我起了杀心,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还有我们经历过的三次暗杀,除了第一次是昆什的对手干的,剩下的两次,那些人也都是你安排的,为了测试我的衷心?嗯?”“我,贡达整天想着要我的命,我提防着点也是无可厚非。”“好,前面都是你逼不得已,无可厚非,那,那些‘药奴’呢?”霍令殊逼近了一步,如炬的目光深深射进塔依的灵魂深处,仿佛要将她戴着的这层假面灼穿。“你曾说你也不赞同那样的研究方式,只是你阻止不了,实则,你才是这个办法真正的缔造者吧,小夫人。”霍令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厌恶,“以活人试药,其中半数都是你的同胞,能想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方法,还说你不够毒?”霍令殊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塔依感到恐慌,“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