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听得有些难受,虽说吴十三寥寥数语,但依然勾勒出一个伶俐善良的小女孩儿模样,哎,也不知道她的女儿如今怎样了?有没有被梅家人苛待?“是个可怜丫头。”玉珠用帕子揩去泪,整顿了番情绪,沉吟了片刻,问:“吴先生,那你觉得我和这位小郡主究竟哪里像?心善?还是外貌?”吴十三摇了摇头,“据那位老嬷嬷说,月遥郡主英气爽快,小眼睛塌鼻子,倒像个小男孩,夫人你花容月貌,女人味儿十足……咳咳……我的意思是,若非要说你和郡主哪里像,可能脾气都直爽,秉性善良。”玉珠不禁眉头紧蹙:“哎,外貌不像,那就麻烦了……”“你也别灰心,潜入王府查月遥郡主的事时,我意外还发现了另一件奇怪的事。”玉珠忙问:“什么?”吴十三侧转过身,仰头望着女人,沉声道:“我发现老色鬼时常要召方士入府,起初我还以为是寻常的占卜打卦,没想到偶然发现王府竟然还有个专门蓄养能人异士的院子,一开始我还当是他为了延年益寿,每日家要滋补、蒸泡药浴什么的,后面观察了几日,我发现事情不太正常。这老色鬼几乎每晚都宣方士观星占卜,而且每回服食丹药的时候,都要佐以一盏处子指尖血和一碗人乳。”玉珠头皮直发麻,“这么恶心?”“不止呢。”吴十三接着道:“他好像特别信天命这种东西,跟前伺候的侧妃、侍妾属相都是属羊的,于是府里女眷就出现了年纪断层,两个有名分的侧妃属羊,三十五岁,而今府中常侍寝的年轻婢妾大多都是二十三岁,对了,他还有俩属羊的小侍妾,才十一岁。”玉珠心猛咯噔了一下,“我、我也属羊,看来不是巧合了。”吴十三忙点头,皱眉道:“那天晚上你同我提了一嘴,说那个崔锁儿无意间奉承你,说你们袁家是相士批过的大福星,再结合老色鬼这回救了你哥哥的事儿,前后零零总总叠起来看,多半是信了那些鬼神之说,想把命数中对他有利的人拢在跟前儿。”“对对对。”玉珠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忙道:“之前老色鬼来观里瞧我,闲话家常间就说起太后怒斥他的事,娘娘说他有鹰视狼顾之相,命他回洛阳修心养性,多多读书行善。魏王素来骄悍跋扈,言语间对如今的陛下颇看不起,心里惦念那张龙椅也未可知,古来多少帝王迷崇长生天命,他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想来。”吴十三嗯了声,笑道:“所以我觉得你不要灰心丧气,咱们既找到了魏王的弱点,就能筹划着从这方面下手,你一定能在不连累家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这番话说得玉珠顿时心情大好,抓了一把葡萄,连吃了好几颗,嫣然笑道:“阿弥陀佛,总算有件事能让人开心些,对了,你可有什么法子?”“暂时还没有。”吴十三见她喜得笑颜如花,他也高兴,顺势平躺到台阶上,望着天空璀璨的星子,也拈了几颗葡萄吃,嘴里含含糊糊道:“论起阴谋筹划,天下没几个人比得过你那前夫陈二爷,而施展动手,我师妹又是个中翘楚,若是能把这二位聚拢一块商讨下对策,兴许会事倍功半。”“得了吧。”玉珠火气噌一下就起来了,嗤之以鼻:“提起那个姓陈的就让人烦,前几天他半路拦下我,又同我寻晦气,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找了个新老婆,是大官的女儿,姓江,叫什么名儿我给忘了。”吴十三阴阳怪气一笑:“怎么,你吃醋了?”“我吃醋?!”玉珠失笑。“别逗了。”吴十三道:“没吃醋你恼什么?”玉珠冷哼了声,愤愤道:“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他要比我先寻到下家。”吴十三起身坐到了女人旁边,一点点凑近她,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冷香,唇离她的锁骨只有分毫,语气低沉暧昧:“那你也找呗……”啪!玉珠毫不客气地打了男人胳膊一下,冷着脸斥:“吴十三,我给你脸了是吧,别得寸进尺。”吴十三只觉得侧脸热辣辣的,心里顿时也冒火了,更多的还是酸、是痛。饶是到了如此境地,她还是忘不了姓陈的。饶是他掏心掏肺至此,她依旧冷得像块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算了,不怪她,到底是他上赶着犯贱。吴十三低头沉默了良久,忽然起身,背对着女人招了下手,朝山下大步走去,憋着气冷声道:“方才冒犯了,对不住,你早些歇息,我会尽快想法子帮你脱身。”见这小子恼了,玉珠抿唇偷笑,朗声喊住他:“吴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