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松愣住,半张着嘴,老半天没言语。他再一次站起来,扭过头抹去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柔声道:“玉珠,和离这两个字不要轻易说,很伤人的。我以为你是我妻子,肯定懂我的抱负,我也可以同你坦坦白白地说,我这辈子只在乎珍爱你一个女人,旁的都他妈的是玩物,你、你为什么总是不能站在我的立场考虑一下,迁就一下?”“怎么迁就?”袁玉珠被逗笑了,她泪如雨下,低头沉默了良久,望着丈夫:“荫棠,你没发现自打你侍奉魏王开始,就变了么?咱们老老实实做本家生意不好么?你如今得意洋洋,觉着领了“叱北营”军粮这个差事就厉害的不得了,可我这些日子也听说了几句,那叱北营是侵占老百姓的田地充当军田的,说白了,就是魏王为自己谋私利,抢了成百上千农人的地!那些可怜人被逼迫得失了赖以生存的根本,成了饥民、流民啊!这是丧良心的事,你还上赶着给他做。”玉珠气得手都抖了:“再说赏赐侍妾,他什么好姑娘不能赏,偏偏要赏你个妓女,荫棠,这是打你的脸啊,把你当崔锁儿那样的奴婢看啊,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透?”陈砚松被妻子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想反驳又找不出正当话来,最后,只能阴恻恻地冷笑:“多少人上赶着给王爷当狗,王爷还不肯搭理呢,你没瞅见,那些个地方官塞银子、走关系,好几年都见不着王爷的尊面,难得他看重我。玉珠,这吃人的世道,有德行的人会有什么前程,别做梦了。”“出去。”袁玉珠手指向门的方向,她一点都不想跟他再多说了。“这是我家,我为什么出去!”陈砚松眉拧成了疙瘩。他本就因为云恕雨和被崔锁儿的盘剥弄得心里烦,一腔子火气正无处发,见妻子如此看轻他,更气了,不由分说地就动手撕扯玉珠的衣裳,一把拂去梳妆台上的脂粉盒子,将妻子强往上推。“你做什么?!”玉珠被他压在桌面上,他就像条疯狗似的胡乱地亲她,扯她的裙子。玉珠挣扎着打他:“走开!”“我不!”陈砚松喘着粗气,狞笑:“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搞就搞,你能怎样?”玉珠只觉得恶心,她胡乱在桌子上摸,抓到枝簪子,直接朝男人胳膊扎去。“嗯!”陈砚松疼得闷哼了声,终于松开女人,捂着胳膊起身,他眸中的阴翳甚浓,扭头看了眼,受伤那处已经出了血,染红了袖子。男人恶狠狠地瞪着妻子,一句话都不说,将扎在胳膊上的簪子拔下,怒摔到地上,随之甩了下袖子,闷头往出走。走到门口时,陈砚松忽然停下脚步,略微扭头:“我告诉你,这事就这么定了。”袁玉珠惊魂未定,软软地坐在梳妆台上,手紧紧抓住松开的衣襟,亦高昂着头,强硬道:“不可能,我绝不接受!”“呵。”陈砚松冷笑数声:“这是王爷定下的,我可不敢违抗,你不接受,有本事你找王爷闹去。”说罢这话,陈砚松一把打开门,大步朝书房方向去了。玉珠用袖子抹去眼泪,恨恨地瞪着洞开的门,嗤笑了声:“你当我不敢?好,我这就给魏王府递帖子,咱们走着瞧。”这一晚,玉珠失眠了,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最后索性披上衣裳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她才不会去隔壁书房将姓陈的请回来,明明是他的错!姓陈的那句话倒提醒她了,她确实得去一趟王府,不过不是找魏王爷,而且拜见王妃,求王妃规劝一下她丈夫,别总给人家赏赐什么侍妾名妓!说做便做,玉珠立马磨墨,提笔写了封拜帖。次日一大早,玉珠就让张福伯亲送去王府,原以为晌午就有回信儿,哪料傍晚都没有动静。用晚饭的时候,荫棠阴阳怪气地冷嘲热讽:“你还真以为王府是草市码头,王妃娘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告诉你吧,就是见那个太监崔锁儿都要花大笔银子,便是托关系找门路,人说不定还不理你呢。”玉珠没放弃,又修了封拜帖,并且给了张福伯五十两银子,让他拿着打点守门的小鬼。可这封递给王妃的拜帖有如石沉大海,过去数日,一点音讯都没有。她这边没动静,荫棠那边却有了“好事”。腊月二十七那日,王府下来了命令,给荫棠封了个末等的小官,叫“巡粮使”,别看没品没爵的,权却大,手随意划拉块地,甭管是谁家的,从此后全都姓了魏,若是敢有意见,那就是贻误军机,要吃断头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