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良久,置于大腿上的手抠了抠,小动作跟沈姜无措时如出一辙。
江荟珠晃神了一瞬间,便听周鸣耀说:“他侮辱我。”
——还侮辱沈姜。
江荟珠不用细想就能知道那黄毛怎样侮辱了周鸣耀。
无非拿眼盲做文章,她私以为鸣耀这样的孩子不会冲动,却忽视了他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孩子。
心下怅然,回忆起坐在审讯室那个落寞的背影,江荟珠心里堵得慌。
“以后这种事情告诉我就行,别自己动手,受伤了得不偿失。”
打架肯定要动手,周鸣耀的手是全身最昂贵的地方,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我一直就跟你强调,身体是第一要紧事。”
少年点头,低眉顺眼:“嗯,我明白的江老师。”
他确实很乖,监控视频里那个暴戾少年,仿佛只是潜藏在他体内的第二人格。
“你大可以拿我当你的母亲,想说什么就说,有心事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吗?
“母亲”二字使得少年怔忪了好一阵,继而轻点头:“知道。”
江荟珠莫名想起沈姜砸琴时那绝望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忽视了女儿很多,在她忽视她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无助过吧。
心下忽然揪着疼,呼吸也困难。
“这个社会,很多事情完全不需要用暴力解决,暴力是穷人解决问题的途径,但你不是。”江荟珠尽量保持语气平和,“你是天之骄子,你跟他们有天壤之别,即使你觉得你现在跟他们一样,但你跟他们终究一个天一个地,人会跟蚂蚁生气较劲吗?”
周鸣耀没回话,安静听着。
“干我们这行,名声很重要……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侮辱你,或者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你就打电话给明泽,他会帮你解决。”
明泽是江荟珠的助理,平时周鸣耀去国艺练琴也会跟他接触,两个人之间并不是陌生人关系。
“好。”
天上乌云渐散,瞧着好像要放晴,绿化带里的栀子花也开了,车窗没关,香味顺着风灌满整个车厢。
周鸣耀深吸一口气,汽车忽然停在了国艺大门口。
“到了吗江老师?”他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随时准备开车门,“江老师,上次你布置的曲子我已经练熟了,你要今天还是明天听?”
少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他的姿态并不卑微,反而带着亲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