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小段距离,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这次是亲耕礼,而非出城游猎,他自然不能不顾仪态打马而往。赵懿懿靠坐在右侧,瞧瞧拿余光去打量身畔的男人,俩人处于这样一个幽闭的空间内,彼此的心跳、呼吸都能隐约感受到。脸上悄然爬了层燥热。所幸这玉辂车为天子最高规格的车架,十分宽敞,即便是俩人坐在里面,也并不觉得拥挤。这是赵懿懿头一回进这玉辂车,心脏砰砰跳着,脚踝扭伤处不适地挪动了下。“嘶——”钻心的疼,叫她倒吸一口凉气。正当她疑惑何时启程,顾祯忽的敲了敲车壁,吩咐吴茂去取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来。药取来,顾祯直接将那两寸长的鹅颈药瓶递给赵懿懿,淡声道:“自个将药抹了。”见她拿着药瓶子怔神,顿了顿,又补充道,“再不抹,只怕到回城那日你都好不了。”赵懿懿被骇到,道了声“多谢陛下”后,急急忙忙取下药瓶上的塞子,倒了些药油在手心里。正要往脚踝上抹时,才发觉自个连裙裾都未曾挽起。顾祯端坐一旁,冷眼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涂抹,好容易将锦袜褪下些许,露出略有红肿的脚踝,车架却动了起来。赵懿懿的身子微有摇晃,手也随之一颤一颤的,在扭伤处留下斑斑点点的药油痕迹。凝着她那艰难的动作,顾祯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烦乱,嫌她动作太慢,想要伸手夺过药瓶给她抹好算了。勉强压下那股子戾意后,他按捺住将欲伸手的动作,只是静坐在旁看着。“妾身今日,给陛下添麻烦了。”赵懿懿拿巾帕擦了擦手,抬起一双波光荡漾的杏眼看他,纤长的眼睫不住地颤动着。顾祯心绪似也随着这羽睫轻颤,他不声不响地看着皇后将一切收拾好,方才温声道:“无碍。并非什么大事,你莫要往心里去。”赵懿懿也不想往心里去,可俩人近在咫尺,他离自己又是这样的近。只要一伸手,她就能将他触碰到。这般,她又怎能不往心里去呢?思及此,赵懿懿的呼吸微有些急,神情也有些局促,她稍稍偏头看去,只见在晃动的车厢中,他的面庞被窗格映出几道纵横阴影,一身庄严的玄衣纁裳,如若神祗。“皇后还是,莫要再这样看朕了。”男人并未转身,仍是端正坐着,眉眼疏阔淡然。偷觑被人发现,赵懿懿自知理亏,遂偏过头看窗格。可一个念头陡然升起,又叫她理直气壮起来,低声回道:“陛下若没有看妾身,又怎知道妾身在看陛下?”顾祯猛地转过头看她。“皇后长进了。”他轻笑了一声。二十余年的储君生涯,叫他蕴养出了一副极好的气度,一向不骄不躁,说任何话也都是和声细语。当年,朝臣也一直以为太子与皇帝不同,是个温润的性子。最受文人推崇,也为世家所喜。然他这将近一年来展现的种种手段与气魄,逐渐叫众人明了过来,这位年轻的帝王,似乎不像他们所想的温柔或软弱。任是谁这么被他盯着看,心脏也要猛然狂跳几下,忐忑不安。赵懿懿也不例外。她缓缓转动着颈项,正要说些什么时,胳膊忽而被他握住,下一瞬,她整个人都向他跌了过去。径直跌撞在他的胸膛上,磕得她下巴略有些疼。“陛下。”赵懿懿吃痛,嗓音糯糯地唤了他一声。甫一仰起头,他便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使的力道不大,并不疼。呼吸间充斥着清冽的沉榆香,叫她一下子紧绷起来。顾祯垂眸,凝视着自己这个皇后,却见得她一双杏眸微微蕴着雾气,许是刚才磕到了,鼻尖还泛着一点粉。他不是耽于女色的人,政务与骑射已消耗掉他许多精力,他大部分时候的需求也不多。只是近来不知为何,却屡屡失了控。冷郁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沉沉看了许久,顾祯忽的闭了闭眼,俯下身子,狠狠地吻了上去。骤然与他冰凉的唇瓣相贴,赵懿懿下意识惊呼,声音却尽数被他吞没进去。被迫仰着头,承受着他越来越深的攻势。即便隔着衣衫,顾祯亦能感觉到与那具娇躯的温软,崇山峻岭与他相抵,叫人心头莫名的起了一阵燥热。一片凌乱间,青色衣衫到底被推了上去,直至听见一阵轻微的咔哒声,赵懿懿倏尔反应过来,应当是主腰的鹿纹金镶红宝石子母扣被解开了。她唬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去推顾祯:“陛下,妾身衣襟开了……”顾祯将将攀上山,未有任何防备,触不及防间就这么被她给推开了。他掩下眸中暗色,虚虚握拳咳了咳,哑声道:“是朕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