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懿脸上露出个笑。亲手将琥珀盏拿回来,转眼又给倒了一盏。“朕已经饮过一盏了。”顾祯含笑看她,却已经带了些拒绝的意思。赵懿懿捏着杯盏的指节收紧,那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可妾身记着,陛下虽不说善饮,却并非只能饮一盏。”她说得十分谨慎小心,神情似乎也带了低落。然落在顾祯耳中,却活像是在问他,他行不行。赵懿懿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话语虽温柔,那说话过后朝他看去的眸子里,却是隐隐有些质问的意味。顾祯仍是笑着,又将那酒水接过来,仍是在她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如此,懿懿可满意了?”他握着赵懿懿的手,低声问了一句。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而来,还夹杂着酒液的醇香,赵懿懿心头本能地升起一丝惧意,勉强道:“陛下既不善饮,那便算了,可别回头醉了酒,又要怪罪妾身。”只是这么一句话,却将顾祯给刺激到了。他冷笑一声,指着那嵌了珠玉的酒壶道:“懿懿再给朕斟一盏,若是醉了……”他笑了笑,低声道,“朕也宽恕懿懿,同懿懿无关。”赵懿懿正愁找不着机会,哪只不过激上一激,他就主动送上了门来。便也不再顾忌什么,直接倒了一盏,亲手奉给他:“正好三盏金盘露,妾身三愿,皆愿陛下常健。”美人私语在侧,顾祯不禁轻笑一声,自她手中接过那琥珀盏,轻声道:“有懿懿这句话,莫说这是酒,便是那掺了砒霜的剧毒,朕只怕也是要饮下去的。”赵懿懿心知,顾祯酒量虽算不错,平日却不嗜酒,唯有宴饮时才偶尔饮上几盏,且极厌旁人敬他酒水。从前在东宫时,宫中宴饮,不论是众臣工,亦或是那些兄弟们,都喜欢给他这个太子祝酒。旁人先放低了姿态,他虽是国之储二,也到底只是储二,不得不给几分薄面。只是回来后,神色却总是有些不悦的。这会儿她强塞了三盏满满当当的烈酒给他,当着人前虽一派云淡风轻,仿佛没什么事的模样,谁知道他一会私下里如何。赵懿懿坐在一旁,却是越坐越心慌。“懿懿怎么了?”顾祯眼睛虽仍旧瞧着场上,然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赵懿懿身上,察觉她似是有些坐不住的模样,便温声问,“可是嫌此处炎热?”赵懿懿便顺水推舟:“是有些热了。”顾祯道:“已是春末,这会儿日头也足,想来是有些热。”说着,他看了眼一旁的吴茂,“去取些冰过来,再给皇后做一盏酥山。”他突然这样,倒是令赵懿懿心慌。她道:“我不想用。”“昨晚不还说想用酥山么?”顾祯转头看她,微微一笑,“一会儿多用些。”赵懿懿心尖子一颤:“为何?”顾祯道:“也没什么,只是朕想着,懿懿晚些时候,恐怕没什么时间用。”看了眼场上的人,似是才刚刚过半,赵懿懿目光逡巡了一圈,很轻易便找着了一众小姑娘们所在的地方。一个个穿着男装,扮作小郎君,却能叫人一眼给认出来。众人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看破不说破罢了。毕竟帝后都在这,也没他们多嘴的份。赵懿懿只以为,他所说的意思,是因着时辰还早着。这么算下来,若是挨个比试完,恐怕得到未正去。午膳必定得耽搁。有看头的都逐渐过去了,剩下的上场的这些青年,较之先前的要逊色不少。赵懿懿逐渐失了耐心,朝边上一扫,见顾祯还仿佛津津有味地看着,便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你自个看,我出去转转。”“路上注意些。”顾祯点了点头,令宫侍护送她出去。这般的顺利,赵懿懿总觉得不大对劲。然天气越来越热,兼之场中的人也实在无聊,她不欲耽搁,径直朝下行去。说是出去走走,然走了没两圈便觉着累,那步子便不知不觉到了边上休憩之处。“去取些水过来。”赵懿懿刚用完了酥山,口中腻得很,在一旁苇席上坐下后,便转头吩咐云竹,“什么也不用加,就清水即可。”云竹应了声好,笑道:“娘娘刚才,怎的不尝尝那金盘露?奴婢还没听过呢,想必是哪儿新供上来的罢?”赵懿懿皱了下眉,回道:“那酒闻着就烈,有什么好饮的,你若是嘴馋了,回去许你饮些青梅酿解解馋。”云竹含笑应了声好,随即转身下去了。听着窗外的鸟雀啾鸣声,赵懿懿靠在案几上打瞌睡。身后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她以为是云竹取水回来了,遂轻声说:“放这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