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她怎么会病了?刚刚还在好端端的放风筝,转眼就病了?“皇后病了?”顾祯眉眼微微沉了些许,心口忽的闪过一抹慌乱,手掌下意识收紧。“诶诶诶!陛下快松手!一会儿血又要流出来了!”太医慌得不行,差点儿亲自上手制止他的动作。顾祯闭了闭眼,待平复下来后,淡声问:“皇后得了什么病症,何人去诊治的?”那太医回道:“娘娘风寒束表,是宋敏去瞧的,听他说娘娘今儿已经好多了,只是还得每日炖一个梨吃,以防咳嗽。”“宋敏?”顾祯念了一遍,忽而拧眉问,“怎的是宋敏,林南均可是告假了?”他不说对手底下每个官员都熟悉,大体上的东西还是记得的,更何况是经常需得召见的太医,便知晓那林南均更擅诊治风寒,而宋敏则是偏调养多些。“本是要请林南均的,只是那住在拾翠殿的何二姑娘也病了,提前将林南均请去了,娘娘便请了宋敏过去。”太医上好了药,将金疮药瓶收好,却未放归回药箱中,而是搁置在了案几上,“这金疮药,陛下记着每日得上两次。”顾祯未答话,只是沉沉地盯着窗外那枝梨花,心头闪过一抹烦乱。太医抬眸瞥了皇帝一眼,自顾自地收拾好了东西,随后躬身告退。天色逐渐黯淡下来,瞥向那一抹昏黄的光,顾祯站起身,心神不宁的在窗前走了几圈。这就病了?果然是照顾不好自己的,就这么几日,竟然就病了?就她这半点风雨都经不得的身子骨,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气性。硬生生的,跟他气到了现在,到今日也不肯消停。顾祯觉得有些可笑,却又笑不出来,只觉得心头似有一团火在烧着,烦躁地抹了一把脸:“把林南均叫去椒房殿,再给皇后看看。”分明不想管她的事的,想叫她自生自灭一回,想叫她认清楚一回,却又不由自主的,有些许担忧。宫侍领命去了,一刻钟后回来禀道:“陛下,林太医不在太医署,太医署的人说是太后娘娘下了令,何姑娘病情重,命他这几日都往拾翠殿待命。”顾祯更觉得烦,唇角不由挂上了一丝冷笑。“去拾翠殿将人带出来,送到椒房殿去。”他淡声吩咐。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不想赵懿懿出事的,半点也不想。无论是什么原因,他总归,还是想叫赵懿懿做他的皇后。而非别人。都病了,病得得找太医来的地步,想必烧得糊涂的时候,又要哭了吧?她这么不乖的人,肯定连药也不想喝。想着想着,嗓子眼突然像被堵住,连呼吸都困难了些许。-----赵懿懿患病的时候不多,可每一日患病,都是病去如抽丝。这一次染了风寒,本来饮过药,第二日便好了的。第二日晚间林南均过来,也道她好得差不多了,孰料到了第三日午睡过后,竟又开始反复。“您先前同宋太医,不是都说第二日退烧就能好的么,怎的今日又重新发作了?”云竹拧着眉头,略有些心焦地望着面前的青袍医士。林太医捋了捋短须,叹道:“云司宝,本来是好了的,可娘娘身子本就弱,且有些气血不足。这几日正是最虚弱的时候,稍有不慎,便容易反复发作。”云竹听得心烦意乱,忙问道:“那方子可开好了?”林太医正正好落下最后一笔,随即将那药方递过去:“喏,云司宝,今日且先按着这方子用罢。等明日看看病情,再做调整。”云竹命人去将药煎上,又想着这病情反复发作,担心药出了什么问题,亲自领着两个小宫女看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生怕出了半点儿差池。殿内苏合香袅袅,帐幔柔顺垂落曳地,衾中松鼠葡萄银香囊散着干花的馥郁芬芳。察觉到帐外有人,赵懿懿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接着微弱的烛火,能瞧见那人手中端着一碗汤药走近,随后掀开了帐幔。她烧得有些糊涂了,想起那药的苦涩味道,下意识就不想用,身子也随之缩到了床榻里侧,捂着眼说:“我不想喝,太苦了的。”那人却并未搭理她,径直掀开帐幔在榻边坐下,轻轻搅动着汤药。耳边响起羹匙与药碗击撞的声音,在这寂静深夜中,格外的清脆。赵懿懿便又努力往墙边挤了挤:“不喝了吧,好苦好苦。”她烧得难受,声音也有些朦胧,那搅动汤药的声音微顿片刻,就在赵懿懿以为不用喝药时,耳旁响起一声轻笑:“好了,先把药喝了,一会叫人给你拿蜜饯。”赵懿懿身子猛地一僵,放下掩面的手,怔怔朝那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