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全是士兵,有傢眷跟著一起吗?我听说那边男人多女人少,很多士兵都娶大漠上胡人夷人老婆。还听说那边娼妓横行,走几步路就是一个暗嫽,皮肉生意很好赚钱,是不是?”
“谁跟你说得这些?”
薛仁甫常年在外跑商,俞婉自然是跟他队伍裡的人打听的,“你就说是不是嘛,我就问问。”
“是有很多青楼,战士们过得都是刀剑舔血的日子,不定什麽时候身首异处,大漠人开放,经常搞些篝火晚会什麽的。年轻的姑娘小伙子看对眼,共度一晚并不算什麽。”
他这个不以为意的语气是什麽意思,俞婉心裡有点不舒服,语调不由酸溜溜的,“你呢?你也会跟看对眼的姑娘共度春宵吗?会不会常来常往,有没有人在等你。”
寇冲长得俊俏,身体的强悍跟持久度完全可以用变态来形容,那边的姑娘肯定有看上他的,或许不止想跟他共度一晚。她的表情是那种心裡在意的要命,偏偏维持著脸面不肯表现出来的傲娇。寇冲看得心裡暗爽,颇为骄傲道:“我是隻跟看对眼的姑娘睡,有一个确实蛮稀罕的,怎麽睡也睡不够,天天在外面就想著她。”
俞婉气得要命,抬起腿在他脚背上狠狠踩瞭一脚,像一隻火气上头的小豹子,怒气冲冲往前走。寇冲捉住她手臂,将人一转捞回来,脸上挂著溺死人的笑,歪头看到她脸上去,“生气瞭。”
俞婉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心裡仿佛有团火在烧,又生气又委屈,“没有,那种事确实跟谁做都能舒服,男人三妻四妾不就图这个吗?”
“不。”寇冲将俞婉拉回怀裡,口吻看似玩笑又有点认真,“若跟谁都能随便做,隻顾纾解欲望,那跟禽兽有什麽分别。边城确实大部分人都极为开放,可也有不少人一夫一妻,一辈子相濡以沫的。”
“那你是什麽意思?”俞婉五官都皱著,还是不满,“你还说你有个特别稀罕的。”
她是真的难过,寇冲不敢再逗瞭,“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看过长城,在几个折冲府之间绕瞭一圈,俞婉路上仔细对比几个地方的地形,实在想不到突厥人会从哪裡过来。对于这种可能,还真符合突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作战特点,寇冲自然上心,将俞婉送回傢,借著练兵的功夫查缺补漏去瞭。
回来没两天,俞婉便听寇芙回来说,周夫人如今跟胡杏娘简直到瞭水火不容的地步,争权夺利,将参将府闹得乌烟瘴气。两个人都有后台,实力旗鼓相当,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好谁会赢。
俞婉没想到胡杏娘还真能将周夫人压下去,将参将府的大权握在手裡。端午节的时候,破天荒给梅花裡送瞭礼节,叫他们小两口没事瞭回傢看看,俨然将自己当成瞭参将府的主母。
来犯
寇冲跟胡杏娘生分瞭,她可能也感觉到瞭儿子的冷淡,再不甘心,儿子成瞭傢,跟媳妇一条心,媳妇就是她需要好好笼络的人。胡杏娘示好,俞婉自然接著,投桃报李,礼尚往来,再多的就不成瞭。
如今傢裡的钱财被胡杏娘捏著,寇傢这边的人都知道,人都说俞婉用自己的嫁妆养傢呢,弄得寇冲都没有面子。俞婉再‘不孝’,也没什麽可指摘的,是以胡杏娘前脚送瞭节礼,后脚叫她跟寇冲说,想办法将周傢压下去,叫周夫人彻底失去娘傢的扶持,俞婉理都没理。
周傢经营那麽多年,身后的关系盘管错节,又有钱,胡杏娘不连累寇冲被贬,或许还能跟周傢一较高下。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自己人先斗起来,指挥使可都看在眼裡。
或许找俞婉不成,胡杏娘派人找瞭寇冲,那天从外面回来,他顾不得洗手,将一封信交给俞婉,“你知道瞭?”
俞婉打开一看,正是胡杏娘写给儿子的,还是老一套的说辞。俞婉将信放下,没有这回事儿一样,打发寇冲洗手吃饭,忍瞭又忍,“我真是替你们兄妹俩不平,咱们又不是不孝,娘就跟我们安稳生活又如何呢?”非要去淌那浑水,搅得儿女都不安生。
寇冲其实一点也不生气,在他心裡,娘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娘瞭,她做出什麽来他都不惊讶,从不指望她安安生生。如今遭受的一切隻当报答生养之恩,感情上虽显得冷血,可他确实对娘没多少孝顺的心瞭。
他不在乎娘怎麽样,但他喜欢看婉婉心疼他,为他打抱不平。明明她比他娇小的多,感情上却很平等。他吃亏受委屈时,她会义无反顾站出来,挡在前面保护他,那个时候他就会産生强烈的被她爱著的感觉,他喜欢那种感觉。
俞婉气鼓鼓的,寇冲起身将她拉到身边,“早知道不给你看瞭,若气得吃不下饭就是我的罪过瞭。我就是叫你注意一下,咱们不理娘,她在外人面前说你,你别怕,七婶十三婶都知道你是什麽样的。”
“我知道啊,我不怕她说我坏话,她以前还跟罗衣说呢。我怕你伤心难过。”他真是父母缘分浅薄,就没一个靠谱的。
“婉婉。”
“嗯?”
“谢谢你。”他虽从不觉得遗憾,但婉婉的出现将他缺失的那部分都填满瞭,他是多麽幸运。
以前,他是将自己的感情拼命塞给她,想叫她看见他的存在。得到回应之后,索取无度,贪婪地想得到她全部的关心和爱,将她的一切据为己有,他不敢将那样病态的自己全部展示在她面前,怕她会逃。可婉婉就是那麽可爱,及时的回应跟表达,毫不吝啬的付出,总能将他患得患失的一颗心安抚住,他就想这辈子不管发生什麽,谁也不能将她夺走。